客廳里那一灘血跡格外明顯，那個張揚明艷的女人終究還是如花一般凋零，沒有任何征兆，就這樣悄無聲息。

還在看著，李睿的身體突然擋住她的視線，他默了片刻，才緩慢出聲，“袁隊，現(xiàn)在……很抱歉，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即便眼前這個女人曾經(jīng)是他們茶余飯后閑聊的對象，長得漂亮，能力出眾，是難得能比肩他們老大的人。

可到底現(xiàn)在發(fā)生了命案，所以還是要公事公辦。

袁野點頭。

“知淵。”有人叫了路知淵，從電梯里露出一雙修長筆直的腿，緊接著是锃亮的黑色夾克，嘴里叼著一根煙，語氣很隨意，看上去和路知淵和李睿他們很熟。

袁野知道他，刑警大隊隊長秦默延，她一直覺得奇怪，明明是兩種不同的職業(yè)，風(fēng)格也不想同，怎么能關(guān)系如此好？

秦默延畢業(yè)于京市公安大學(xué)，家里條件不錯，世代從商，到他這一代，除了他，其他人仍舊活躍在商界。

看他這個年紀(jì)，和她差不多，二十七八歲，和路知淵一樣，母胎solo，實在說不通，一個單身還能理解，怎么兩個都單身，而且條件都不錯。

當(dāng)然，也很正常，從事他們這樣行業(yè)的，很少會考慮感情上的事，一來工作性質(zhì)決定高危，一般女孩子很難接受，另一方面工作很忙，難得有時間。

但是，從她看到的資料，秦默延并非一直單身，曾經(jīng)有過一個女朋友，據(jù)說兩人關(guān)系極好，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后來怎么分手了，不得而知，不僅如此，關(guān)于那個女孩的信息查不到。

只有一張背影合照，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很有氣質(zhì)，兩個人在一起十分般配。

只是……

袁野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會讓一個人的信息完全查不到呢？

顯然，和她一樣。

她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秦默延也沒在意，他和路知淵關(guān)系不錯，沒說幾句就開始討論現(xiàn)場的情況，似乎很重視他的意見。

但路知淵不知在想什么，并未多說，只說了他剛剛對她說的那些，說自己目前還沒形成任何想法，也不希望干擾到他們查案。

話落，秦默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袁野忍不住笑出聲來，兩個大男人的相處還真是有趣啊，原來路知淵這個家伙也不是什么時候都那么自以為是。

路知淵抬起清淡的眉眼，迎上袁野的眼神，又很快的移開。

秦默延看過現(xiàn)場后，出來和路知淵商量案情，“有沒有覺得現(xiàn)場很奇怪，沒有任何痕跡，哪怕是主人生活的痕跡都沒有。”

路知淵淡淡道，“一點也不奇怪，專業(yè)的殺手會處理好現(xiàn)場的痕跡，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而且受害人的傷口十分專業(yè)，兇手的目的簡單而明確。”

“有沒有可能是連環(huán)……”

“沒這個必要，”路知淵直接打斷他，“如果是連環(huán)案件，在見到受害人和現(xiàn)場時，一眼就能判斷出來，顯然不是，不過這個兇手……”

他習(xí)慣性地微微瞇眼，“有備而來，兇手冷靜而有手段，他殺人的目的不是為了泄憤，僅僅……只是為了殺人。”

秦默延內(nèi)心有些疑惑，不知道路知淵是怎么看出來的，雖然好奇但也沒多問，只是點頭道，“法醫(yī)這邊會盡快出具尸檢報告，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路知淵站在過道里，對里面的顧知歆道，“受害人嘴上的口紅有些奇怪，像是被擦拭過，而且不太像她的風(fēng)格，化驗一下，還有，她的指甲里有一些碎屑，可能是皮膚組織，也可能是其他東西。”

顧知歆狠狠咬了咬牙，卻還是照做。

一切完畢后，張卉被人抬了出去。

顧知歆準(zhǔn)備離開時，路知淵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重點檢查一下她的器官是否有缺損。”

這時，李睿拿著手機過來，說是詢問過這棟樓的住戶，沒有任何異常，只有一個人無意間說起一件事，說是有一天袁野回家時，他看到有一個人鬼鬼祟祟跟在她后面，后面他過去時，那個人掉頭走了。

通常來說，兇手在犯罪之前一定會進行踩點，所以會確定自己要殺的人住在哪里，有什么生活習(xí)慣以及基本軌跡。

原本，案發(fā)現(xiàn)場的主人有很大的嫌疑。

但是此刻，卻透著詭異。

秦默延詫異，“這是你家？”

李睿知道路知淵和他關(guān)系不錯，便出聲道，“報案人并非袁隊，她是和路隊一起來的。”

路知淵看了李睿一眼，對秦默延道，“的確，接到報警電話時我們在一起，”頓了頓，又說道，“但是之前她在哪里，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從法醫(yī)初步鑒定的結(jié)果來看，受害人死亡有一段時間，所以我無法作為她不在場證明。”

這般有理有據(jù)的模樣，十足十的正義之士。

李睿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對秦默延道，“秦隊，雖說這是袁隊的家，但據(jù)她的鄰居說，袁隊已經(jīng)有三天沒回家了。”

路知淵掉頭，“李睿很專業(yè)。”

李睿繼續(xù)無語看他，心說你很欠扁知道不？都這種時候了，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袁野毫不在意，輕飄飄的看了路知淵一眼，對秦默延道，“對，這是我家，最近三天，因為工作需要，我一直在辦公室，沒有時間回家。”

緊接著，她拿出一段監(jiān)控，“這是證據(jù)，在路隊?wèi)岩晌业臅r候，我讓同事發(fā)給我的，你們可以去辦公室察看完整的監(jiān)控。”

然而，即便袁野提供了證據(jù)，仍然還是被帶到了審訊室。

袁野十分坦然的坐在審訊室里，淡定的接受詢問，路知淵秦默延和李睿他們站在隔壁透過那一層特殊玻璃里看著里面的情況。

不到五分鐘，秦默延就走了進去，他站在袁野對面，一開口就問，“請問你和受害人是什么關(guān)系？”

袁野微微一頓，目光直視秦默延，說，“這算不算公報私仇？”

秦默延輕笑一聲，問，“公報私仇？我們什么時候認識了？”

袁野想了想，也笑了起來，“也許我是因為秦隊很眼熟，隨口一問。”

秦默延抿著嘴唇，瞪了窗外路知淵一眼。

袁野的基本情況他們都知道，只是秦默延還不清楚路知淵已經(jīng)查過袁野，并且一無所獲，還以為兩個人有著莫名的緣分。

再次重復(fù)，“請問你和受害人張卉什么關(guān)系？”

“朋友。”

“能解釋一下她為什么出現(xiàn)在你家，并且在你家遇害嗎？”

“這個問題超出我的范疇，而且這應(yīng)該是你們警察需要調(diào)查清楚，給我一個解釋才是吧，我也是聽到路隊說出現(xiàn)命案，報的位置耳熟，到了才知道是我家。”袁野不疾不徐的回答。

“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么？”

這反問的語氣太過理所當(dāng)然，秦默延才意識到她不好對付，語氣不免堅硬了些，“從現(xiàn)場情況來看，沒有撬鎖痕跡，受害人是直接進去，有人給她開門，又或者門沒關(guān)……”

“還有一種可能，她自己開門進去。”

“她有你家鑰匙？”

“我的公寓就是她幫忙找的。”袁野絲毫沒理會她話里的疑問。

“她找的？”秦默延微挑了下眉，這倒是不錯的理由。

袁野的表情淡淡的，“我剛回國，對這座城市并不熟悉，而她是我的朋友，我們認識很久，她就幫我找了這套公寓。”

秦默延莫名覺得她的瞳孔幽深得讓人看不清，沉默了一瞬，問，“你很信任她？沒想過拿到公寓的鑰匙后換一把鎖？你就不擔(dān)心……”

“對于我來說，任何地方不過都是工作和睡覺的地方，不會在意這些。”袁野那張漂亮的臉上很是坦然。

可秦默延怎么都覺得這話不太對，“目前，你的嫌疑最大，如果你沒辦法提供不在場證明，那就很抱歉，我們……”

“我不是目擊者，也不是我報的警，而且你們也沒證據(jù)證明我是兇手，況且路知淵路隊當(dāng)時和我一起，他檢查現(xiàn)場，我沒有進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的不在場證明？”秦默延覺得好笑，詫異地看著他，“哪怕他和你一起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這也沒辦法作為不在場證明。”

袁野淡定反問，“難道你也懷疑他？”

秦默延唇角一抽，這個女人……

玻璃另一邊的房間，路知淵若有所思的看著里面的袁野，忽然問一旁的李睿，“你覺不覺得，她的表情太平靜了？”

“頭兒，你這是什么意思？”

路知淵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我們到達現(xiàn)場時，她的眉頭只是一皺，很快又恢復(fù)正常，她不覺得害怕，甚至也不意外，僅有的只是因為這個人而詫異，現(xiàn)在秦默延問她任何問題，她都能有條不紊，滴水不漏，仿佛這是按著她的節(jié)奏，而不是秦默延的節(jié)奏。”

趕來的張之言看向里面的袁野，他第一次見到袁野時，就是這副模樣，無論任何時候，她的表情從未變化，哪怕是工作，又或者在生活中，她總是清清淡淡的，那雙眼睛明明會說話，卻又讓人看不懂，她長得漂亮，可至今單身，仿佛什么事在她心里都不起漣漪，所有人都說她很好相處，而且性格溫和，但即使她會笑，卻讓人無法感受到暖意。

她其實年紀(jì)不大，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像個孩子，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