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制造爆炸,肯定有所針對,好巧不巧,李聞的朋友車剛好停在那里,好巧不巧,他下了車,走出幾步遠,車子才發生爆炸。
所以,這個人計算得十分準確,不差一絲一毫。
只是,這件事和他有什么關系?
王瑋一直在附近,很清楚當時樓上就有警察,當著警察的面制造爆炸,他這是不相信會暴露自己,還是在向警方發出挑釁?
程獻儒聽言,立刻道:“那個家伙又是怎么回事?王瑋會不會想殺他?”
老人一臉不高興,“你們在胡說什么?那個年輕人本分老實,對人和善,哪怕是我這樣的拾荒者,他都很有禮貌,怎么會……”
“你說他很有禮貌?”路知淵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為什么說他本分老實,不說他很好相處?是不是其實他想做些什么,又不想被人發現,所以相當低調隱忍,對誰都面帶微笑,所以,你們才不會覺得他會做什么壞事?你都沒見過他幾次,你壓根就不了解他,除非他想讓你看見,想讓你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但你從不會認為他是一個失敗的人,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生活拮據,甚至偶爾還會給你準備吃的。有時候他提議去那里看看,告訴你他在尋寶,你只認為他有一雙不一樣的眼睛,能發現不一樣的風景。”
路知淵話音一轉,卻又變得溫和起來,“你仔細想想,這樣荒廢的地方誰會進去?誰會好奇進去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
老人驚愕得渾身顫抖起來,的確,王瑋就是面前這個年輕的男人說的那樣,可他從來不覺得王瑋會做什么壞事。
但他們看起來也不像會冤枉人的人,他有些忐忑,“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路知淵抿著嘴唇,“有一個案子,我們需要他協助進行調查。”
老人猶豫了片刻,最終咬牙道:“我知道他經常去哪里,我帶你們去。”說著,在前面帶路。
袁野跟在后面,思緒紛飛。
剛剛路知淵的那段描述,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他們隊里剛進去兩年的一個男人。
那個人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可大家從未覺得他害怕。
她捏了捏眉心,想起路知淵的話,會不會當初他們的隊伍里就有人存著異心?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就覺得身體里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不由得放慢腳步,如果是這樣,當初的意外可能有人為的因素。
“袁野。”突然,一道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袁野猛地回過神來,懵懵的看向聲音的來源,路知淵已經走到大門口,見她沒跟上來,特意停了下來。
她快速跟了上去,微微抿著嘴唇。
路知淵原本想問她怎么回事,陡然見她臉色有些蒼白,意識到前面發生的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低聲問:“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都怪他,完全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對她的影響,還一直讓她跟著到處跑。
袁野已經回過神來,擔心會因為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事,有些愧疚的搖搖頭,“沒事。”
她這副模樣,反而讓路知淵心里莫名的難受。
到底她親眼目睹了爆炸,說不定還傷到哪里,可他絲毫沒有考慮這些抿了抿嘴唇:“很抱歉,我應該送你回去休息的。”
他知道王瑋不抓住,一定還會有事發生,可還不確定是否和她有關,他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在家。
袁野沒料到他會這樣說,愣了一秒后,寬慰道:“我沒事,那個人太危險了,一定要盡快將他找出來,如果他的目的是那個男人,醫院里都是病人和家屬,那可就麻煩了。”
“嗯,我會盡快將他找出來,然后帶你回去。”
王瑋用來制作炸彈的地方就是曾經工廠的研發中心,在工廠最深處,十分隱秘,。
這樣的地方,即便發生爆炸,也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一直都不曾有人發現。
這里附近的小區距離這里有些距離,而且研發中心采用的是特殊材料,不會波及附近的居民。
走進研發中心之前,路知淵想起什么,腳步一頓,轉身將袁野拉到一邊,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里面的情況不確定,所以你呆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來。”
他的眼眸清澈明亮,仿佛生死許諾。
袁野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驀地一沉,總覺得他有什么隱瞞著自己。
可,她并非不能經歷危險啊!
當初那些人也是這樣,明知道危險重重,卻將她排除在外。
那一次,卻成了永別。
她動了動嘴唇,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是,同樣的難過和無助,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突然的情緒低落,讓她的聲音都啞了幾分:“我和你一起。”頓了頓,又道:“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敢后退。”
路知淵心底驀地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刺痛,很輕很淺,都快讓他忽略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袁野身上看到這種悲哀難過的情緒,不用想,曾經也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可……最后食言了。
他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緩緩靠近她,眸光溫和,語氣認真,“我可是很厲害的特警,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她到底缺乏信任感,搖了搖頭:“血肉之軀又怎么能抵擋炸彈的威力。”
路知淵一愣,此刻袁野仿佛像個別扭的孩子,無論怎么安撫,都不肯接受,無理取鬧的折磨著他。
有生以來第一次,讓他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應對。
他很清楚一定曾經發生過相應的事,所以才會讓她這樣執拗無奈。
路知淵微微斂眉,神色莫測,而她此刻脆弱得仿佛孩子一般。
突然的,他的心都軟了下來。
好吧,他第一次有種無力,想要舉手投降。
路知淵幾乎是無奈地微微嘆了口氣,握了握她有些冰涼的手,低聲道:“好吧,你要跟在我身后。”
走進大廳,程獻儒表情壓抑地對路知淵說:“從我們調查的結果來看,他將研究中心的大部分材料都帶了出來,我們隊里的爆破專家認為一旦爆炸,附近的小區必然會受到影響,不過比起去醫院,這里總歸影響小一點。”
路知淵沒有出聲。
彎彎繞繞走進研發中心,很可惜,里面空空蕩蕩,除了沒有完成的炸彈隨意的擺放,完全沒看到任何人。
但……
袁野覺察到一絲不對勁,扯了扯路知淵的衣袖:“王瑋一定抓了那個男人。”
路知淵一怔,不到幾秒快速回過神來。
立刻看向程獻儒,“立刻向醫院確定所有受害者是否都在醫院?”
他剛說完,袁野就指了指樓頂。
路知淵會意,從后腰掏出槍,貓著身子,小心走上樓梯。
很遺憾,樓頂上除了一些炸藥,并沒有其他發現。
路知淵很快走下來,搖搖頭,顯然沒什么收獲。
這在袁野意料之中,如果這般輕易就讓他們找到,就不是路知淵所分析的那種類型的人了。
就在這時,程獻儒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龍勝波打過來的,醫院那邊出了事。
一群人快速趕到醫院,見警方在安排病人撤離住院部,還有不少特警人員在一旁待命,足以見得王瑋就在醫院。
龍勝波遠遠看到他們,就示意他們過去。
住院部的頂樓上,李聞的那個朋友楊俊被綁在一張木質椅子上,身上綁滿了大大小小幾十個鋼管炸藥。
在他腳下有一個儀器箱,露出來的外面,赫然是紅色的倒計時間。
早在他們發現這里的異常時,就已經請來了防爆專家,可即便如此,一時間她們也沒辦法拆除炸彈,只能在附近設置防爆墻,盡可能減少爆炸后發生的沖擊和破壞。
偌大的樓頂,并沒有王瑋的蹤影。
楊俊一看到他們,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他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不算太好,甚至有些糟糕。
無數人匆忙行動著,誰也沒有發出多余的聲響。
突然,對面一棟稍微矮一點的頂樓上,一個男人朝著這邊笑了起來。
從路知淵的分析來看,這個男人就是王瑋。
袁野看了王瑋一眼,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這個男人很清秀,清瘦異常,眼角帶笑,仿佛病房里跑出來望風的病人。
他正看著這里,一臉興奮。
突然,他拿出呼叫器,整個醫院瞬間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他控制了醫院的擴音器,這一刻,他主導了一場劇目。
他唇角帶笑,指了指椅子上那個男人:“你們以為他無辜嗎?不,他一點都不無辜,他殺了自己的孩子,原本還活著的嬰兒,就被他放在冰冷異常的冷凍柜里,隨同那些被人放棄的孩子,孤單、凄冷,無人在意。”
王瑋捏著一個遙控器,“是不是很想救他?可惜啊,第一次居然沒有炸死他,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他,他該死。”
楊俊立刻央求著:“我……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做,是我錯了……”
可王瑋并沒放棄,“是啊,孩子那么小,怎么有選擇的權利,都是這些自私自利的父母,打著生養他們的旗號,隨意扼殺他們的生命。”
袁野詫異,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么,才會讓他這般?可能是他自己的生活經歷,或者說是他看到了什么。
正想著,王瑋按下一個按鈕,砰的一聲,楊俊身上有一根炸藥爆炸,不過威力不大,只是讓他受了些苦。
“你想做什么?”路知淵突然開口,直覺告訴他,他這樣做,一定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