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 時光與我皆愛你
- 柒玥貍
- 2616字
- 2024-03-13 10:40:19
她顫聲問道:“既然已經受到了折磨,那他為什么還不開口?”
“如果他很快就認罪,那個人會相信嗎?只有讓人看到他身體和精神遭受重創,看到他瀕臨崩潰,這種時候,他的話才會被相信?!?
崩潰?
袁野仿佛站在冰冷的曠野:“那……如果他認罪了,那些人會殺了他嗎?”
秦墨延愣了半秒,才說:“不會,袁野,那個人還想知道你在哪里,而且他更希望看到路知淵屈辱的活著?!?
這種話,實在算不上半點安慰。
袁野沒有動靜。
秦墨延催促:“別讓老路為你擔心,快走吧?!?
別讓他為你擔心……
袁野靜靜點頭,跟著特工們離開了。
秦墨延看著她離開,心里籠著陰霾,不甚明朗,其實他們已經收到了路知淵的認罪視頻。
中間隔了二十天。
路知淵帶的攝像頭和監聽器突然打開,安全的特工們看到路知淵認罪了,視頻也被人發到網絡上,并且傳播極快。
秦墨延帶著密碼過來,那是路知淵留給他的暗號,估計很快就能破獲俱樂部的所在地和內部結構。
如果順利,今晚就可以行動了。
但中途有個意外,國際刑警收到一份極度殘忍的視頻,身姿欣長的男人被綁在墻壁上,有人用刀切開了他的胸膛,從里面掏出了一根血肉模糊的肋骨。
整個過程他似乎是清醒的,狠攥著拳頭森白露骨,卻以驚人的意志力死死忍著,只沉悶的痛哼了一聲。
只有這一聲,最終活活痛暈了過去。
很快,有醫生給他止血縫合傷口。
鏡頭里忙忙碌碌,有聲音清淡地響起:“Y,我只要她的下落,要是不將她交出來,我會將這個男人的皮肉和骨頭,一塊一塊割下來?!?
安全局的態度是,他們不會交出袁野。
可若不救出這個男人,那就是國際刑警的無能。
另外,作為絕密內容,他們也不會提供這段視頻作為路知淵洗刷罪名的證據。
若是讓他覺得冤枉,也是國際刑警的無能。
國際刑警焦頭爛額,這下算是見識到了神秘人的變態和聰明。
秦墨延看到那段視頻時,眼淚都涌了出來,他甚至想過告訴袁野,可剛才下車掏出路知淵留給他的鑰匙。
一張便簽紙就這樣掉了出來,上面是路知淵提前留下來的信息。
“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能讓她知道?!?
所以,路知淵離開公寓時,將所有的網絡和信號都屏蔽了。
所以,秦墨延緘默不言。
山里的葉子慢慢黃了大半,金燦燦的,十分好看。
秦墨延望著遠去的車輛,想起路知淵的話:“老秦,如果我出意外死了,她要是問起,就說,我進入了國際刑警,正在國外接受任務?!?
應該要第三個星期,結束了吧?
路知淵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清醒又迷茫。
他自己變得陌生,渾渾噩噩的,焦躁不安,這一點都不像他。
或許是因為毒品,副作用終于穩定了下來,他的思維開始自動自發的編織出無數似真似假的幻想夢境。
在那些光怪陸離的影像里,他好像又看見了袁野。
她躺在冰天雪地里,面頰緋紅,柔情似水的看著他,他聽見她的聲音嬌弱又難耐,一聲一聲喚著他的名字。
可畫面忽然一轉,她又變成了一只狐貍,眼睛細細長長,又紅紅的,神色委屈。
他伸手去抓她,可她快速一竄,一下子就不見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陡然渾身上下都痛了起來,惡心又難受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仿佛突然得了狂躁癥,無論如何,都很不安。
身體和頭腦始終混沌,思維卻極度的活躍與興奮,讓他歇息一會兒都做不到。
袁野又回來了,穿著單薄的漢服,拘謹的垂下眸子,手里捧著一束花,紅著臉,小聲說:“路知淵,你說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你忘了嗎?”
他頓時痛得剜心挫骨,才知這些天深入肺腑的痛,叫做想念。
他動來動去,隨后猛地驚醒,額頭上、手心里,甚至是脊背后,都是大汗淋漓。
醒來房間里坐著一個人,依舊是吊帶裙,修長的雙腿交疊成魅惑的姿勢,還是幼師。
路知淵像是不久前沉浸漩渦里,海草緊緊纏著他的四肢,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動彈,渾身虛脫。
不過,雖然沒了力氣,腦子卻還是安寧地清醒了片刻。
他寂靜的望著墻壁上的壁畫,沒有出聲。
幼師神色復雜,他即使是被藥物整得如此虛弱又落魄了,清高冷冽的樣子也沒任何的變化,比起當初在那棟大廈里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不免不快,抱著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俯視著他,想冷嘲熱諷幾句,可看見他蒼白清俊的面容,語調又不自覺的緩了下來,問:“Y叫袁野?你昏迷的時候,喊了很多次這個名字。”
安靜,十分安靜。
幼師癟嘴:“可惜你喊的那個名字是假的呢,她叫尹恩惠,一個永遠不屬于你的女人,你為了她,真傻?!?
她覺得可惜,湊上去:“這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何必呢?這么為她死了,她不見得就會記住你,或許轉頭又找了另一個男人。不過,誰要是選擇了她,一定會倒大霉的,就像你,現在落成這副模樣。”
安靜,再次安靜起來。
幼師看他俊臉蒼白沒有顏色,那樣沉默冷清,覺得性感極了,伸手去碰,還沒來得及碰到,路知淵就已經躲開了。
他冷著一張臉從床上坐起來將自己關進洗手間里。
幼師落了個沒趣,坐在一旁等,伸手一摸,床單濕透了。
長時間的酷刑,她還沒見過有人能挺下來。
她也清楚,即使他馬上被人救出去,他的身體也徹底垮了。
況且,種類太多,劑量太大,各種毒性早已蔓延全身。
頭一次,她替人難過。
她一下一下用力揪著床單,悶不吭聲。
路知淵的潔癖太重了,身上有一點兒不干凈或者不清爽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甚至不舒服,每次去接受懲罰時都要撐著虛弱發軟的身體將自己收拾一遍。
只是有些事已經遠遠超出能力范圍。
身上的各類傷痕和灼傷,暫時無法消除。
清洗后看向鏡子,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掩蓋不住,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許胡茬,摸一下,還很扎手。
驀地想起,袁野有次問:“路知淵,你每天都會將自己收拾這般干凈嗎?會不會留胡子!”
他認真道:“我習慣起床就刮胡子,畢竟,這樣會讓人更精神?!?
袁野撇了撇嘴,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
那天在四合院里,早上醒來。袁野窩在他懷里,小手碰了碰他的下巴,一個勁兒的傻笑:“原來有胡子是這樣?。亢冒W啊,哈哈……”
傻兮兮的,像個孩子。
想起不算舊的往事,他不禁淡淡一笑。
這些天脫水嚴重,他捧著手,接著水龍頭里的水往嘴里送了送,嗓子干燥太久了,普通的吞咽動作都會讓他皺起眉頭。
他緩慢又一絲不茍地將自己清理完畢,走出洗手間,幼師還在那里,表情不太開心。
他絲毫不理會,坐在椅子上,彎腰去穿鞋。
這本是平時簡單又隨意的一個動作,可是到現在,對他來說,無疑是折磨。
他僵硬的彎下脊背,臉色又白了幾分。
幼師見了,下意識湊過去:“我幫你吧?!?
“不需要。”路知淵愣愣的打斷她的動作,手不受控制的抖著,很緩很慢的將鞋穿好。
“你不喜歡和異性接觸,那么,Y呢?”
沒回應。
漸漸的,他雖然虛弱無力,卻仍舊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永遠那么井然利落,根本就不像被摧毀的人。
幼師驀然有種錯覺,他的精神和意志永遠都不可能被打垮。
或許,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