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初升。
溫煦的陽光略微驅(qū)散一些空氣中那徹骨的寒意。
“呀~”
一聲驚叫,伴隨一道道慌亂的腳步聲,原本冷清的街道上也逐漸熱鬧了起來。
吃早茶的公子哥,倒夜壺的小廝,剛出門做工的大漢,一個個下意識的看向街道中央那柱子上。
那里一個穿著麻布衫的青年被綁在柱子上。
“這也太慘了吧。”
蘇墨身邊,一名吃茶的公子哥一臉同情。
蘇墨和老江也不搭話,自顧自的抓起早茶油餅往嘴里塞,那樣子說是幾天沒吃飯都有人相信。
自打出了南訣,這一路上雖說準(zhǔn)備充分,但那也時常是以干糧充饑。
畢竟本來準(zhǔn)備好的糧食,萬一遇到大雪或者是其他什么東西耽誤了,在下個城鎮(zhèn)之前也基本沒了補(bǔ)充物資的機(jī)會。
哪怕是獵到一些野獸,受限于調(diào)料味道也就那樣吧。
“在下沈家沈凡,公子看起來儀態(tài)不凡不知該如何稱呼?”
蘇墨白了一眼對方,不得不說沈凡這人微微有幾分扮相。
雖然身體微微有些富態(tài),但一言一行頗有幾分氣質(zhì)夾雜其中。
沈凡也不生氣,而是打量著面前主仆二人。
泰安城作為諸國交界中心城市,每天都有著大量他國之人集結(jié)于此,特別是這幾個月的時間那就更多了。
沈凡自問也是見過不少氣質(zhì)出眾王公貴族的,但面前這位。
雖說和仆人同桌而食也沒什么形象,但有些人的尊貴就仿佛是骨子里透出來的一樣,讓沈凡有一種想要結(jié)交的想法。
“兩位,我們這泰安城的早茶味道如何?”
沈凡繼續(xù)開口。
“一般般,沒我老家的好吃。”
老江一邊大口吃著一邊嘟噥著。
沈凡......
要不要把你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先改一改在說這件事。
“這永安王還真是造孽啊~”
似乎感受到這兩人不好清靜,沈凡再度開口。
下一刻,不管是蘇墨還是老江吃東西的動作皆是一頓,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沈凡暗道一聲果然。
自己這個話術(shù)一出,諸國之中還真就沒有不感興趣的人!
諸國之中曾經(jīng)流傳這樣一句話,只要你恨南訣王那咱們就是好朋友在,這就是一個政治正確。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面前這兩雙眼睛看的自己有些瘆得慌。
“永安王?不應(yīng)該是南訣王么?”
老江看了眼蘇墨,隨即發(fā)出疑惑道。
“嘿~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當(dāng)初南訣王十五歲的時候,我泰安城女帝就曾封與對方‘永安王’的稱號,還專門建了一座永安王府~
只可惜當(dāng)年那位聲名太大,我泰安女帝之心胸反倒是鮮少人知。”
沈凡有些不服氣道。
蘇墨則是放下筷子微微一笑:“這么說來,女帝確實(shí)有幾分心胸。”
自打進(jìn)入泰安城以來,就經(jīng)常聽到有關(guān)于女帝的信息,不得不說哪怕是自己都生起了幾分興趣。
“可惜,就是錯信了這位永安王。”
隨即沈凡一臉不忿,似乎極為不爽一樣。
“哎哎哎~話可不能這么說啊,我聽說那南訣王也不錯來著,將南訣一地管理的井井有條!”
老江瞥了眼蘇墨隨即開口辯解道。
“井井有條,我以往也以為這位永安王是大英雄大豪杰,可你看他們進(jìn)城之后都干了什么事兒。
沖撞公主,殺了孔家麒麟子雖然那小子我也老早就看不慣了,還將昨晚為他們帶路的小廝吊起來。
此等人物可見其兇殘!”
沈凡不斷數(shù)落著。
“可我怎么聽說沖撞公主是因?yàn)槟切┕痈绻室馊ザ汲情T,那邊那小廝也是將那位南訣王故意引入埋伏啊?”
老江白了對方一眼反懟道。
雖然自家王爺有時候做事確實(shí)是霸道異常,但不管做什么事情那那都是師出有名。
欺男霸女?
好吧,按照王爺?shù)脑拋碚f,五六年前就不興玩這套了,就算欺男霸女那也要找豪門的來欺負(fù)啊~
自從那天王爺?shù)脑拏鞒鋈ブ螅显E那邊的世家小姐們,一個個沒事兒就喜歡在王爺面前晃蕩。
或是穿著颯爽的俠女風(fēng),或是婉轉(zhuǎn)動人的才女,大家閨秀風(fēng)。
有一說一,咱家王爺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然后老江就看到沈安看自己眼神有些不對勁了,帶著古怪還帶著一絲莫名其妙。
“兄弟,你們站哪邊的啊~”
老江......
蘇墨......
“不過聽聞這蘇墨殺人如麻,你們表面上向著他也沒什么,等過幾天等泰安城里真正的俊杰忙完了,他也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
沈安一臉自信的開口道。
最近這些日子,泰安城的俊杰幾乎都被一件事拖住了。
蘇墨的事情雖然重要,但很多人其實(shí)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砧板上的魚肉還能跑了不成?
“他們在忙什么呢?”
蘇墨有些好奇道。
昨天城門口那群貨色,自己收拾的確實(shí)沒啥意思,有點(diǎn)挑戰(zhàn)性其實(shí)也不錯來著。
“嘿嘿,兄臺你可知青怡坊,我可是得到消息最近艷名冠絕諸國的那位大家要來泰安了。”
沈安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蘇墨......
老江......
“對了,兄臺你我也算投緣,還不知兄臺尊姓大名呢,放心你沈兄我在這泰安城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沈家商會就是我家的資產(chǎn),遇到什么難事兒找我準(zhǔn)沒錯!”
沈安拍著胸脯一臉自傲道。
沈家在這泰安城還是有幾分能量的,作為此地最大的商業(yè)世家,一般的小事兒還真沒什么能難住自己的。
作為商業(yè)世家,沈安自忖自己這一雙招子識人辨人還是十分精準(zhǔn)的。
面前這一主一仆絕對是自己活這么大以來,見到的身份最為尊貴之人。
或許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身上那仿佛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是做不了假的。
結(jié)交。
并沒有想著抱大腿什么的,畢竟連對方身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要去抱大腿?
那不是商人,那特么是賭徒!
商人要做的是廣結(jié)善緣,等天下全是自己好朋友之后,或許短時間內(nèi)對自己沒什么直白的好處。
但等到以后做生意的時候,保不齊會給你多一些幫助。
現(xiàn)在的沈安就是抱著這個想法。
“沈兄這話我可就記住了,沈兄你還是我在這泰安城里第一個朋友呢!”
蘇墨一拍沈安肩膀臉上帶著莫名微笑。
沈安臉上越發(fā)得意。
能結(jié)交一個明顯不簡單的人,今天也算是不虛此行了,至于讓自己幫助?
這玩意兒其實(shí)也就只是說說而已,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定有那個厚臉皮,就更不要說這兩位身份明顯不一般了。
“不對啊,以兩位氣質(zhì)這泰安城的人難不成都眼瞎了不成,不知來結(jié)交?”
沈安皺眉,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我姓蘇。”
蘇墨看著沈安緩緩開口道,頓時沈安身體一僵,整個人像是見鬼了一樣看向蘇墨。
蘇姓?
蘇姓其實(shí)并不是大姓,但卻極為特殊那是獨(dú)屬于大乾皇室的姓氏。
尼瑪,不會吧!
“沈氏商會是吧,本王記住了,有麻煩一定去找你們~”
“噗通~”
這一刻,沈安一個踉蹌直接從椅子上跌坐下來,一雙眼睛早已徹底呆滯了下來。
尼瑪,自己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難怪,難怪自己特娘的在泰安城呆了這么久的時間,壓根就沒見到過有面前這男人這樣尊貴的氣質(zhì)。
整個泰安城恐怕也就只有皇宮中的那位女帝能與之相比了。
奶奶滴,自己剛剛說那話該不會被那位給記上了吧。
一瞬間沈安渾身有些打擺子。
最主要的是還要來找沈氏商會幫忙?
南訣王蘇墨的忙,那是容易幫的么?
如果到時候?qū)Ψ秸娴囊獊碚易约簬兔Γ约簬偷脑捘侵苯拥米锪苏麄€泰安城的權(quán)貴。
如果不幫的話——
雖然人王爺現(xiàn)在落魄了,但要收拾自己家一個小商會那是真不難~
“哎~”
沈安嘆了口氣起身想要離開。
“哎哎哎~沈公子剛剛那兩位您朋友么,他們說早餐的錢和您放一塊結(jié)。”
沈安......
好家伙,確定這是那位縱橫沙場的南訣王?
沈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似乎剛剛自己做了一個不是很好的決定。
就在沈安自我懷疑的時候,蘇墨和老江跨過人群。
人群中早就隨著蘇墨的到來主動讓開了一條路。
昨天晚上那個青年早已經(jīng)奄奄一息,半個身子似乎都已經(jīng)徹底凍僵了。
不過還有氣息在,顯然平日里還是經(jīng)常鍛煉,不得不說命還是挺大的。
雖然知道昨天晚上這個年輕人也算是被犧牲的一部分,被人給算計(jì)了,但這些事情都不重要。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事情做了,那就必須要做好承受這種后果的準(zhǔn)備。
就比如昨晚。
如果他沒有帶著自己的人到處亂逛,自然也不會中那種特殊的手段。
而昨晚那個特殊的手段如果自己真的中招了,南訣氣運(yùn)流入太安。
那南訣百姓又找誰說理去?
不過都是鬼蜮伎倆,上不了臺面的下作之人罷了。
“你叫什么名字?”
蘇墨看著半邊身子都凍僵了的青年開口問道。
“陳...陳三兒~”
陳三張著嘴艱難道,他的臉上帶著一抹不正常紅色。
這是身體冷到了極致所產(chǎn)生的錯覺。
“以后跟著我吧。”
不是詢問這就是一個陳述句,帶著不容置疑。
“永安王,雖說您是王爺,但這里是泰安這樣不好吧!”
有圍觀的書生再也忍不住慷慨激昂。
事實(shí)上不僅是書生,在場之人大多看向蘇墨的目光都帶著懼意,以及一部分惡狠狠仿佛要將蘇墨徹底生吞了一般。
這名書生顯然就是這樣的人。
“哦?”
蘇墨看向書生,這讓書生頓時抬頭挺胸,仿佛周遭人看自己的目光都變得崇拜起來了一樣。
“此陳三不過昨晚為王爺您帶錯路而已,一晚上風(fēng)吹已去半條命,還要收他為奴以此羞辱他么?”
書生憤怒。
成為蘇墨的奴仆,這在泰安城的人看來就是最大的污辱。
如果非要做類比的話,大概就像是前世的時候。
霍去病剛剛宰了匈奴單于,然后騎著馬大搖大擺,進(jìn)入匈奴營帳內(nèi)。
高升急呼著讓營帳內(nèi)的匈奴人做自己的奴隸。
蘇墨感覺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差不多就是如此。
明明對方非常想要?dú)⒘俗约海菂s又限于各種各樣的規(guī)則而不能直接殺了自己。
大概就是類似于那種我看不慣你,但是我還就干不掉你,拿你沒辦法~
“我想你誤會一件事了。”
蘇墨看向書生,事實(shí)上蘇墨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對方名字到底叫什么,但這些其實(shí)都不重要。
“誤會什么,理不論不通,道不辨不明,我占據(jù)人倫道理,不懼辯論!”
書生昂首挺胸。
“我壓根沒想過跟你辯論什么,本王的身份你也配?
解澄掌嘴!”
“你...我是太安書院的準(zhǔn)學(xué)子,你——”
“啪~”
“庶子!”
“啪啪~”
......
巴掌甩臉上的聲音,伴隨著陣陣慘叫讓圍觀的吃瓜群眾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甚至不止是吃瓜群眾,剛剛走出茶樓的沈安更是一個踉蹌。
對于蘇墨的無法無天有了更深的認(rèn)識。
拜托,太安學(xué)宮的人哎!!
那里可是泰安所有大儒名宿聚集之地,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平日里如果有人得罪了那里的人,人家直接開噴一口一個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了。
這位南訣王是真的不帶怕的啊!
都不用看就知道,這事兒恐怕在接下來要讓太安學(xué)宮那邊直接炸開鍋了。
“在下...愿意!”
另一邊,陳三沉默片刻隨即艱難的開口。
蘇墨頓時嘴角帶笑。
泰安城所有人都厭惡自己這一點(diǎn)自己是知道的,但自己也不需要讓他們喜歡,自己只需要讓他們更加恐懼自己就好了!
在此之前,需要了解下泰安城到底是怎么劃分的,這就需要有一個信得過或者至少背景沒那么多的人來帶路了。
“快點(diǎn)快點(diǎn)~”
“別讓他跑了!”
腳步聲頓時從人群外傳來,伴隨著的還有金鐵碰撞產(chǎn)生的聲音。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速速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