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小妹被馬小立吐在手上，一整天都覺得手很臟，洗了多少遍也洗不干凈。

而且，似乎總能聞到嘔吐物的味道。

正坐在宿舍里一層一層涂護手霜，看到羅美琪心事重重的進來。

以為她也在工作中遇到不舒服的事了，便舊話重提，

“這份工作又臟又累賺的又不多，你這么漂亮，換一份工作吧。”

羅美琪勉強笑了笑，突然問她，“如果讓你捐一個腎出來，你會愿意嗎？”

她當然不愿意！

女媧當初造人的時候，就給人安了兩個腎，肯定都有用啊。

雖然舍己救人什么的很偉大，她還是想在救人之前先保護好自己。

馬小立的腦部腫瘤手術很成功。

在重癥監護室觀察了三天，就轉入普通病房了。

正好二舅媽出院了，空出一張病床來。

李阿姨索性住在了醫院里，寸步不離的陪著馬小立。

羅美琪給羅耀輝打過電話，每個月以陌生人身份給這對身世可憐的母子捐一筆錢。

解決她們的溫飽問題，和馬小立的透析費用。

一方面是羅美琪善良。

另一方面，她有一種奇妙的想法。

似乎馬小立的病治得好，羅夫人的病也一定有救。

馬小立在小診所住了半個月，各項指標都恢復到正常水平，辦理了出院手續。

羅美琪送她們母子到門口，叮囑她們一定要好好休養身體，等待找到腎源的那一天。

這幾天小診所沒什么患者。

準確的說，小病小痛，懶得去大醫院排隊的患者還不少。

只是這種小病林言壓根不接診。

得了大病的患者，對這種不起眼的小診所抱著懷疑的態度。

不到萬不得已，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情況，是不會到小診所來的。

畢竟隔壁就是瑞金，大多數人還是更相信瑞金的專業度。

沒有患者，林言也幾乎不露面。關在房間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呆小妹倒是每天準時直播。

每次開播，網友們問的最多的問題就是，什么時候直播林醫生做手術。

這種事呆小妹還真不敢亂說。

“說心里話，我真希望以后都不要再直播手術。”

網友們納悶。

“直播手術人氣高，收入也高，呆小妹為啥不樂意？”

“呆小妹該不會是慫了吧？”

“呆小妹也不容易哈，短短幾天時間，光直播開顱就開了兩回，想想都頭皮發麻，誰在現場看著誰都慫。”

“呆小妹辛苦了，我們永遠愛你。”

“唉，看過手術直播，看呆小妹的社會搖都覺得不香了。”

呆小妹笑了笑，沒有說她不忍心看到患者受罪。

是她的心里話，說出來卻難免被人安上圣母的標簽。

突然提高聲音。

“呆小妹難道不比那些血啊肉啊骨頭好看？”

“剛才誰說呆小妹的社會搖不香了？姐給你搖一個，你晚上別做夢姐就服你。”

最清閑的就數羅美琪了。

每天打掃一下衛生之外就沒什么事做了。

羅美琪心里著急。

沒有患者，她就沒有機會繼續確認林言的醫術。

打電話給羅耀輝。

“爸，你能不能找幾個昏迷的患者，送到林醫生這里來啊？”

“做的隱秘點，別讓林醫生看出端倪來。”

羅夫人的情況就是昏迷。

查不出原因，各種治療手段都用遍了，也沒能醒過來。

既然想請林言為羅夫人治病，自然得先確定他在治療昏迷這方面有一定的水準。，

羅耀輝一聽有道理，讓人去各大醫院找昏迷的患者，說服家屬把人送到林言的小診所救診。

小診所一下子熱鬧起來。

每天都有重癥昏迷的患者來求醫。

連林言都覺得奇怪。

“這幾天怎么這么多昏迷不醒的患者？”

呆小妹笑道，“這有什么可奇怪的。”

“直播的四場手術有兩場是開顱的。網友們已經肯定您的醫術，千里迢迢把患者給您送來了。”

羅美琪心里松了口氣。

她只說讓羅耀輝找幾個昏迷的患者來，沒想到羅耀輝找了這么多。

都是同一類型的患者，林言看不出蹊蹺才怪呢。

幸好有呆小妹替她先想到了這個合理的理由。

林言點點頭，不置可否。

有患者他就治，沒必要想太多。

長期昏迷的患者，絕大多數是腦部損傷引起的。

卻并不是每個患者都適合手術治療。

比如昨天收治的一位七十八歲高齡的老奶奶，就是因為腦出血手術后一直沒有能醒過來。

這種情況就算林言再為她進行一次手術，結果也還是不會有任何改變。

前天收治的一個腦外傷后昏迷的中年患者，手術后倒有很大可能會醒過來。

不過愈后情況不會太好。、

極有可能智商退化，肢體功能也會受到一定影響。

這種情況就要看家屬愿不愿意一輩子照顧一個廢人。

中年患者的家屬聽到林言的診斷結果，很糾結。

父母和患者妹妹的意思，砸鍋賣鐵都要把患者救醒。

兒媳婦卻不是很樂意。

一家人在走廊上吵了起來。

“我哥可是為了養你和你兒子，才累得摔倒摔壞腦子的。你卻不愿意救他，也太忘恩負義了。”

“兒媳婦，我兒子才四十多，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走了啊。”

“什么叫養我和我兒子？難道我沒有工作賺錢？難道兒子是我一個人的？”

“你們要救人，可以，手術費你們來出，以后也由你們照顧。”

“你們才是兩口子，憑什么讓我們出錢。”

“你們不出錢不出力，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一家人吵得不可開交。

羅美琪聽得頭疼，想說所有費用她來出，患者的后半輩子她負責到底。

林言在旁邊，她不敢。

只能聽著走廊上那家人吵了半天。

最后還是把患者帶走了。

林言看著書，突然問羅美琪，“是不是對人性很失望？”

“這就是現實啊。”

羅美琪咬了咬嘴唇，“也不是失望，挺同情他們的。”

“患者的妻子放棄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林言頗感意外的抬頭看著她。

“很久沒見過你這么善良又通透的人了。”

“你明明家境優渥，卻跑到我這個小診所當護工，是因為善良，不忍見人間疾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