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普拉多酒店的科德角吧，一個年紀更大的酒保走過來，加入我們的交談。他聽說我正在寫一本關于投下原子彈那天的書，于是向我描述了那一天他是怎么度過的，還有那一天我們此刻所在的酒吧是個什么樣子。他說話帶著W.C.菲爾茲[1]的那種鼻音，鼻子像個偌大的草莓。

“那時候這兒還不叫科德角吧，”他說，“還不像現在這樣到處掛著該死的漁網和貝殼。那時候這兒叫納瓦霍帳篷。墻上掛著印第安毛毯和牛頭骨。桌上擺著小手鼓。客人需要服務生了，拍一拍手鼓就行。老板還想叫我戴羽冠，但我不肯。有一天，來了個真正的納瓦霍印第安人，告訴我納瓦霍人其實不住帳篷。我對他說：‘真他媽可惜。’再往前它叫龐培吧，擺滿了石膏像。然而無論酒吧叫什么名字，老板從不更換該死的燈具。進來喝酒的人和外面那個該死的鎮子也永遠不會變。赫尼克該死的炸彈在日本投下去的那天，進來了一個流浪漢，想討一杯酒喝。他求我給他倒一杯，理由是世界要完蛋了。于是我給他調了一杯‘世間快樂的末日’。我往挖空的菠蘿里倒了半品脫薄荷酒，然后使勁擠摜奶油，頂上點一顆櫻桃。‘拿著吧，你個可憐的龜孫子，’我對他說，‘別說老子虧待了你。’然后又進來一個人，說他剛從研發實驗室辭職，說科學家不管研究什么，到最后無論如何都會變成武器。他說他不想幫政客打他們該死的仗了。他叫布里德。我問他和該死的研發實驗室的老大是什么關系。他說關系太他媽大了，說他老爸就是研發實驗室的老大。”

注釋

[1]W.C.菲爾茲（W.C.Fields，1880—1946），美國著名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