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與少女并列走著，二人皆是沉默不語。

霓虹色的招牌燈光照滿了街道，身邊經過的人們有說有笑，勾肩搭背，與他們之間的安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最后，到分別的地方了。

男人站在十字路口，正前方是一座河上的鋼鐵大橋，而他得右拐進一條小巷，繞近路回到拳館。

而天狼星象征要直走，回學校宿舍。

“我就不送你了，想來也沒普通人惹得起你?！?

中年男人向少女擺了擺手，便作勢要轉身離開了。

天狼星象征咬了咬牙，隨即不禁在心里罵了一句自己。

“等下?！?

“怎么了?”

男人停住腳步，疑惑的看向對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澄黃的路燈光下，天狼星象征嚴肅的發問，修長的雙耳也挺立起來，氣勢逼人。

車輛呼嘯著從一旁的馬路上急馳而過，掀起了陣風。

她臉色不改，盯著面前的男人，等著答案，大有要較真的模樣。

“我能有什么事?！?

張偉皺眉，略歪著頭反問少女。

“你是想說比賽的安排?只是打一位戰馬娘，又不是羅倫多娜爾，四個月備戰期足以。”

你為什么沒有跟我商量過。

這句話堵在了喉嚨處，天狼星象征抿了抿嘴唇，心中有著本沒道理會出現的苦澀感。

她們最多只是合作關系，好聽點能算有師徒情分，不質疑對方的比賽安排，這是很正常的事。

可少女卻感覺自己被背叛了一般，有些酸楚。

“跟這個沒有關系。”

天狼星象征蹙起了眉頭，語氣也在不知不覺間加重了。

“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嗎?明明再過兩年，甚至一年都好，可以把針對戰馬娘的戰術再完善不少?！?

一個風格已經定型，成熟的mma拳手，想從頭完全更改自己的技術體系，去調整細節，這簡直太難了。

并非是理論上改變就可以了，無論是單項技術，還是打摔投的結合運用，這些動作都是需要千錘百煉去形成肌肉記憶，否則就是花架子，紙上談兵。

“為什么一定得是四個月后?”

張偉平靜的聆聽完少女的話后，緩緩開口。

“我今年已經三十二了，天狼星象征，不像你那么青春而有活力?！?

“身體素質，體能，已經快要進入永遠的下坡路了，現在正是一鼓作氣的最好時機，這沒什么可質疑的?！?

“柔術是我面對馬娘，以弱勝強的最大底牌，呵，雖然世人都說我是這門神奇武術流派的開創者，但我確實只是從他人手中學來，一個沽名釣譽之輩而已?！?

“再多幾年，戰馬娘運動員必然都了解我這些招式了，不能再拖，就這么簡單?！?

張偉解釋完，便不再言語。

深夜的街頭安靜了下來，與前方有整排明亮的路燈不同，男人背后的小巷口漆黑一片，與其身上的外套顏色不分彼此。

仿佛只要進去了，男人就會與那片黑暗融為一體，從世界上徹底蒸發，消失掉。

如此聯想未免有點牽強了，但她卻真感到了生理上的不適，好像冥冥中有怪物伸出了不詳的利爪。

“可是……”

少女不情愿的低下頭，想要反駁，卻又找不到對方話里的漏洞。

張偉走上前，將臉湊到了天狼星面前。

“不過我很感動啊，天狼星，你對我的擔憂?！?

她沒有說話。

男人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頭。

“放心吧，我不會騙你的，只要沒有其他意外，一年之內我就會拿下這些比賽，圓滿退役了。”

“咱們拉勾約定吧，到時候我當全職教練，讓你也嘗嘗世界巔峰的滋味?！?

“就是可惜你只能排在我后面了?！?

天狼星象征嘆了一口氣，這家伙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外表的謙遜果然才是偽裝。

第一場都還沒拿下，都想著她拿冠軍的事了。

“……嘖，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系。”

“還有，這算什么小孩子的約定方式，別給我亂擺譜行嗎?！?

但她依然伸出了小拇指。

天狼星象征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能做出這樣的蠢事。她的臉皮都在發燙，腦子好像成了漿糊，暈乎乎的。

“別的就算了，你別把自己身體搞壞了就行，未戰先輸就出盡洋相了。”

“明天下午，館子里會來位我聘請的馬娘摔跤手女士，你就陪人家打打實戰，驗證下成果吧，確實得注意別把身體搞壞了?！?

“什么實戰?我能用薩瓦特嗎?！?

“當然是摔跤實戰，不可能的?！?

“嘖。”

月亮是善良的，它無意中聽見了孩子的哭聲，想要幫助那些，處于黑暗世界中受苦的人們。

它借用了太陽的光輝，施展出名為照耀的法術，將萬籟俱靜的世界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白光，讓一切顯得那么安寧，而又美好。

月光下，中年男人與少女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許下了約定。

………………

“小海，還沒走?記得關燈啊?！?

張偉插著兜，微笑著走進拳館內。因為剛喝了點酒，他的臉上還有些紅潤。

偌大明亮，設施齊全的格斗訓練館，開在東京的中央區三環地帶，旁邊挨著的就是UFC賽事的公司總部。

在半年前，黑山堯一也只能在東京三環買下這些地盤，現在富的多了，但也沒必要花大錢再搬家。

“張大師，終于等到您了，我們有話想對您說。”

北斗海穿著身運動裝，站在大門口，神情嚴肅，恭敬的向男人微微鞠躬。

“你們?怎么了?搞這么正經?！?

張偉有些詫異，接著，他看見眼前的畫面，不由得一愣。

八重勝，喬耶澤，曼波王，和其他的現役拳手，又甚至只是聞名剛來的幾個新人，都從館內走出。

UFC正式簽約拳手73號人，全部在此。

雖然賽事發展年齡還是太短了，目前只有四個量級，但他們都已經是下定了決心，正經的職業路線拳手了。

“我大概能猜到你們要干嘛了，這烏泱泱一片，還有從其他地方過來的?”

中年男人無奈的抓了抓頭發，他本來想直接去床上趴著睡覺了。

“大家都是自發組織的，張大師?！?

“you的推特剛發出公告，my就騎著電驢過來了，歐買噶的you居然真要跟戰馬娘打比賽了。”

“牛逼的，除了佩服我想不出其他話了?！?

“張大哥，贏一個回合就是贏!”

“別說喪氣話，我相信張老師必勝?！?

“大家安靜點啊，大晚上的，先把正事辦了。”

聽著小島一心的話，七十多號大老爺們總算是平復下來心情。

他們隨即湊在了一起，筆直的站成幾排。

北斗海作為領頭人，認真的說出了代表詞。

“毫無疑問，您是我們所見過的最強的武術家，拳手，格斗運動員。”

“您的所作所為，看似荒誕，卻都帶來極大良好影響力?！?

“如果沒有您，我們這里許多人都不會知道，武學竟然可以達到如此之高的地步，簡直是藝術品?！?

“最后，我們所有人祝您在戰馬娘賽的首戰，武運昌隆!”

張偉看著眾人，不禁有些動容。

所有人，都并沒有鞠躬，而是做了個抱拳禮，因為這是他經常用的手勢。

中年男人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正如他在之前所有的發布會上一般。

“把個小孩子吊起來抽而已，哪需要興師動眾?！?

眾人也不禁笑了起來。

這個男人一部分的魅力就在于此，狂言出，而又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