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在安靜中進行，唯有考生的指令聲時不時響起。

“甜甜，坐下！”

“甜甜，趴下！”

“甜甜，站起來！”

第一個出場的是向小園和她的秋田犬甜甜。

向小園同時用語言和手勢下達指令，每當甜甜完成一項指令，她就喂它吃一顆零食。

考評員仍然是趙教練，他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一手持計分板，一手握筆，在對應的科目后面打勾或打叉。

入門級證書的考核，要求是很低的，坐、臥、立、定、靠、有繩隨行、無繩隨行、召回、尋回……一共二十個科目，指令可以重復下達三次，只要完成其中十二個，就算及格。

何謙排在最后一個，等輪到他時，前面七個學員已全部通過考核，成績最好的向小園和甜甜完成了十八項指令，考慮到培訓時間只有短短四周，這個成績已經很優秀了，可見她和甜甜在家沒少練習。

“可樂，到我們了。”

“汪！”

可樂朝它麻麻看去。

“可樂加油！”小徐做了個打氣的動作。

可樂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

“大哥哥，我要拿滿分！”它說。

“前提是你不能再出聲了，不然要被扣分。”

考核期間狗狗無故發出吠叫，所考科目直接判叉。

可樂立刻閉嘴，做回一條老實的柴犬。

一眾訓犬師饒有興致，他們絲毫不懷疑何謙和可樂的默契，這二十項基礎訓練科目對他倆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他們更關心另一件事：“你們猜他會花多長時間？”

在更高級別的考試中，狗狗對指令的反應時間也是考核指標之一，反應時間越短，代表著狗狗的服從性和受訓程度越高，可以側面反映出訓犬師的能力。

助理教練小孫說：“我計了時，目前最快的是向小園，一共花了9分17秒，小何的話，我預測他能在七分鐘之內完成。”

易為春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大膽點。”

“六分鐘？”

“再大膽點。”

“五分鐘？！不可能吧，每項指令的平均耗時不超過15秒，這已經達到一級訓導員的水準了！他和可樂受訓還不到一個月！”

易為春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說：“都好好看著吧。”

考生就位，趙教練以手示意：“開始吧。”

“坐！”

“臥！”

“立！”

何謙二話不說，當即如連珠炮般下達指令，可樂幾乎是在他下令的同時執行，不停切換姿勢，仿佛不是在考試，而是在拍十連拍，前三項最簡單的科目十秒以內速通！

場邊的圍觀群眾，不管是兩腳獸還是狗狗，無不瞪大了眼。

教練和學員：他還是人嘛！

狗子們：它還是狗嘛！

“定！”

何謙下達原地待命的指令，扭頭朝標記處走去，五米的距離，停下，轉身，招手，同時下達指令：

“靠！”

可樂立刻飛奔而至，在他腳邊坐下。

“乖！”

何謙摸摸可樂的腦袋，為它穿戴牽引繩。

有繩隨行。

趙教練走近幾步，留意觀察。

有繩隨行的要點是人牽狗，而不是狗牽人，一旦狗狗有拖拽、滯后、爆沖、抗拒牽引的舉動，即為不合格。在更高級別的考核中，還要求狗狗必須緊貼訓犬師的身側，一旦距離過遠，也算作失敗。

當然了，這種低級別的考核，考生做不到……他竟然做到了！

一直不茍言笑的趙教練終于露出些許動容之色。

如果說前幾個指令還只是基操，那么從有繩隨行開始，便可以從細節中看出水平的高低了。

標準，太標準了，幾乎是可以寫進教材的程度。

流暢，太流暢了，干凈利落的指令，親密無間的配合，這一人一狗默契得好似相伴多年的搭檔！

要不是對何謙的事跡有所耳聞，趙教練簡直要懷疑這是哪個大佬來新手村虐菜了。

一連十幾個指令下來，趙教練忽然察覺到另一個細節：他竟然沒有獎勵狗狗零食！

很顯然，這條柴犬已經脫離了需要靠零食激勵的階段，充分證明狗狗的受訓程度相當高。

可是……這一人一狗不是只受訓了四周嗎？

趙教練有些疑惑，在一般的認知中，受訓時間短和受訓程度高分明是一對反義詞，而此時此刻，這對反義詞同時出現在了考生身上，這令他感到一絲違和。

打勾！打勾！打勾！

趙教練感覺自己在裁決一場頂級賽事，即便用最高的標準來看待他的表現，也沒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只管打勾便是。

“來，可樂，抱抱！”

何謙蹲下來，張開雙臂，下達最后一個指令。

學校特意把擁抱指令放在最后，也是非常暖心了。

可樂毫不猶豫地撲進大哥哥的懷抱。

隨著趙教練打上最后一個勾，宣布考試結束，場邊響起不算熱烈但十分持久的掌聲。

小孫摁下計時器，看著秒表上的數字，瞠目結舌。

“多少？”張教練問。

小孫將秒表翻了個面，展示給眾人看，頓時驚呼一片。

3分52秒。

竟然進四分了！

易為春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很快恢復如常，背負起雙手，淡淡道：“果然如我所料。”

你根本沒有料到吧！

小孫在心里大聲吐槽。

“汪！”

終于可以出聲了，可樂忙不迭問：“大哥哥，是滿分嗎？”

“是滿分！”

“是第一嗎？”

“是，我們是第一！”

可樂高興極了，撒腿跑向麻麻，仰起脖子求表揚。

自家的狗子爭氣，主人面上也有光，小徐樂得合不攏嘴，大聲道：“可樂真厲害！”

頓了頓，又補一句：“何教練，你也厲害。”

何謙笑著點點頭。

比起小徐的敷衍，學員們的祝賀就要熱烈得多。

易為春也不吝贊美之詞：“干得不錯，和我預料中的一樣優秀！”

小孫湊到何謙耳邊，壓低聲音說：“完全超出他的預料！”

何謙笑了起來，心想孫助教還是那么愛拆他師父的臺，這要被易教練聽見了，又得嚷嚷著要將他逐出師門。

所幸易為春的注意力不在小孫身上，他昂首挺胸，向全體學員發表重要講話：

“首先恭喜大家，全員通過考試！”

“好耶！”

幾個比較活潑的女學員都叫喊出聲，像何謙這種成熟穩重的悶騷男就只是拍拍巴掌。

“證書的制作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到時候會電話通知大家，可以快遞寄送，也可以來我們學校自取。”

易為春停下來，目光掃過每一位學員的面龐，正色道：“我們的培訓課程到這里就全部結束了。還是那句話，課堂上學到的內容只是冰山一角，課程結束，訓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