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客廳里便傳來驚喜的歡呼聲。

“干爹！”

蘇哲滿一個箭步跳到林如斯懷里咯咯笑著，“昨天沒能跟媽咪一塊去接機，我想死你啦！”

“干爹，歡迎你回來。”

蘇墨酷酷的小臉也忍不住笑開，頭頂翹起來的一根呆毛跟著晃悠。

林如斯也眉開眼笑的，絲毫沒有在外人面前的清冷。

一邊摟一個小家伙，他笑著道：“在國外的時候怎么沒見對我這么熱情，果然是距離產生美啊！”

三人樂不可支，相處起來熱鬧又親昵的氛圍跟在國外一模一樣。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蘇墨余光一瞟，哼，黑色西服的身影一看就是那個渣爹！

他眼珠咕嚕嚕一轉，立即道：“要是干爹你能做我們的親爹就好了，這樣我們肯定天天都對你熱情。”

蘇哲沒想這么多，深以為然地點頭：“是呀是呀，干爹你要加把勁，趕緊把我媽咪追到手了，做我們的親爹地呀！”

外面的人腳步頓住了，神色霎時陰了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蘇清落的呵斥聲。

“蘇墨蘇哲，你們亂說什么呢！”

蘇清落剛過來就聽到這讓她滿頭黑線的發(fā)言，氣得想給倆小家伙一人一下子。

背后安排媽咪被媽咪抓包，蘇哲仗著有人撐腰也不怕。

吐吐舌頭，理直氣壯道：“干爹對我們這么好，在國外就各種照顧我們，還送我們上幼兒園，回國之后媽咪一個電話就特意趕回國來，做我們爹地再好不過啦。”

小朋友擠眉弄眼地，喜歡極了林如斯的樣子。

偏偏林如斯還大笑著揉了兩下他們的腦袋，附和道：“是啊，我做墨墨哲哲的爹地，再好不過了嘛。”

說這話時，他有意無意看了一眼陸以琛。

見對方臉色陰沉沉的，仿佛頂著黑鍋蓋一樣，頓時笑的更開心。

蘇清落眉心突突地跳，有些無奈地看林如斯：“你跟著孩子們胡鬧什么。”

她和林如斯就是鐵打的友誼，他這是看陸以琛在，故意的呢。

林如斯笑瞇瞇地沒說話。

陸以琛卻不覺得他是在胡鬧，眸底微沉。

那雙眼里的挑釁比昨天飄得更為明顯，讓他覺得格外不爽！

尤其是兩個孩子和林如斯的親密勁兒，根本不是他能比的……

“墨墨哲哲。”

陸以琛聲音低沉，隱去眼中對林如斯的不悅，“是干爹還是親爹，你們媽咪自有決斷，再胡鬧下去，當心你們媽咪生氣。”

蘇哲一看，媽咪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好，只好悻悻閉嘴。

蘇墨卻心里門清，渣爹太奸詐了，這是用媽咪壓制他們呢！

蘇清落索性直接轉移話題道：“行了，趕緊吃飯吧。”

一頓早餐吃得很和平，正好是周末，三個孩子一起玩耍著。

陸以琛本來也推掉工作，在家待著，林如斯要給陸老爺子治療，他總得看著。

但臨近晌午時一通緊急電話，把他叫走了。

蘇清落終于等到合適的時機，在林如斯的掩護下，帶蘇墨蘇哲兩兄弟進了老爺子的病房。

“媽咪，這個老爺爺就是大渣男爹地的爺爺嗎？”

蘇哲歪著腦袋看過去。

一片純凈白色中，老爺子躺在精密的儀器中間，點滴滴答滴答地，流進那枯枝一樣的手臂。

蘇清落目光柔和，拉著兩個孩子過去，抓著他們的手，輕輕蓋在老爺子的手背上。

用很輕的聲音，在陸老爺子耳邊介紹：“爺爺，我來看您了，帶著您的重孫，是我不孝……”

說著，她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怕孩子們看出來詢問，連忙擦了，又溫和道：“墨墨，哲哲，和這個老爺爺說說話吧。”

蘇墨小臉酷酷地，不知道為什么，他一見這個老人家就很親切。

蘇哲則有些疑惑：“和這個老爺爺說什么呀？”

蘇清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眷戀地看著那張和藹的面孔：“就講你記得的有趣的事。”

林如斯說過，多和植物病人說話，挑動爺爺?shù)那楦猩窠?jīng)，會更有利于他的恢復。

雖然爺爺從未見過墨墨哲哲，但對重孫的愛，或許能傳至他的腦海……

蘇哲不大明白，但很聽媽咪的話，小嘴當即就說起來：“老爺爺，你知道嗎？先前有一只大鵝啄我，老疼了……”

他絮絮說著，蘇墨偶爾添兩句進來。

蘇清落沒吭聲，看著那張臉，思緒漸漸飄遠。

爺爺，原諒我因為擔心而不能讓兩個孩子正式地叫你一聲曾祖，但看到他們兩個這么健康，你肯定也會很開心吧……

正想著，哲哲驚奇的聲音忽然打斷她的思緒。

“媽咪，這個老爺爺?shù)难劢廾珓恿耍　?

動了？老爺子有反應了？！

蘇清落臉色霎時巨變猛地撲過去：“哪里？”

蘇墨一雙眼也微微瞪大，深吸一口氣冷靜指向老爺子的左眼：“就是這只眼睛，剛剛動了一下！”

那只安靜的眼，垂下的睫，像是垂垂老矣振不了翅的蝶。

然而，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像是拼盡全力想說些什么。

老蝶輕輕地、顫了一下。

蘇清落瞳孔霎時緊縮，幾乎是尖叫著跑出去。

“林如斯、林如斯，老爺子有反應了！”

但此后，陸老爺子就沒別的反應了。

哪怕如此，陸以琛得知消息時，也十分高興。

五年，整整五年，此前從沒聽說過陸老爺子有任何反應，可林如斯才接手，治療就有成效了。

陸以琛飛快趕回來，一眼看到眼底青黑，卻滿眼亢奮的林如斯。

身邊，是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的蘇清落。

“陸老爺子的身體吸收藥性吸收得很好，他現(xiàn)在能動睫毛，說明他的自我意識真的還在，按著這個狀態(tài)下去，再半個月，陸老爺子清醒的可能性很大。”

林如斯神色興奮：“你們有空的時候多和老爺子說說話，不管是老人小孩認識的不認識的，只要有一句話說到了他心里，都對他的病情幫助很大！”

陸以琛深呼吸了一口氣，重重點頭：“這件事我下去安排。”

蘇清落心念一轉，提議道：“我接墨墨和哲哲放幼兒園，就順便把穎穎一起帶過來，穎穎畢竟是老爺子的親曾孫，讓穎穎陪著老爺子，興許會有好轉。”

穎穎？她本來自閉癥就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