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次看向左右身邊之人，但誰都沒敢第一個直起身。

全都將目光落在了太傅身上。

“多謝殿下厚愛，只是君臣，父子，禮不可廢。”太傅威嚴頷首，后退一步，躬身再次太子行禮。

此次，太子沒在阻止。

待太傅行完一禮，他親手扶起太傅，“太傅多禮了，今日王小娘子及笄，孤特地為她送上禮物。”

說著話，太子右后側的侍從微微上前，恭敬地雙手奉上禮物。

眾人看著太子對太傅及他們的溫和態度，果然如傳聞中的那樣，代人溫和，禮賢下士。

顧玄清與商荀站在人群中并不顯眼的一角，靜靜看著這一幕。

商荀低聲說道：“今日這場及笄禮過后，瑯琊王氏將會再次落入皇室眼中。”

“師兄這話說錯了。”

“？”

商荀朝他看去，就聽顧玄清言：“瑯琊王氏身為世家之首，本身就在皇室眼中。

即便它在如何低調，保持中立，憑著世家之首的勢力，太子及諸位皇子都想將其收入囊中。王氏女的這場及笄禮，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選擇聯姻籌碼而已。”

倘若沒有王氏女的存在，那幾位皇子極有可能會采取另外一種方式獲得瑯琊王氏背后勢力的助力。

屆時，要么是瑯琊王氏沒落，諸位皇子得背后勢力；要么是選一皇子支持，其中一位皇子得瑯琊王氏的勢力。

這兩者走向的結局不一樣，但其勢力都會歸于皇室。

皇室忌憚世家背后的勢力已久，想除之，亦想擁有。

那些如同顧玄清這種靠著科技步入朝堂的寒門官員，也想再進一步，想要朝堂有寒門學子的一席之地。

皇帝、諸位皇子及寒門官員群起而攻之，別說是沒落了，就是瑯琊王氏還存不存在都未可知。

商荀聞言，點點頭，“說的也是。”而這一點，商荀亦想到了。

而后，他又問：“那你覺得太傅是否會讓王氏女聯姻？”

“不會。”顧玄清想都沒有想，直接回答了。

“怎么可能？”如果前面的話，商荀還贊同，那現在他反而有不同的看法。

“就算王氏女再得太傅寵愛，作為家族嫡長女的她，也逃不了被聯姻的選擇。就算不是皇子，也會是同為世家的崔氏、鄭氏和謝氏。”商荀說道。

關于這一點，顧玄清沒在回答，因為及笄禮已開始。

祠堂正屋內，一應禮器諸如醴、筷、幾、席、盥、爐等事物已準備好，只待一眾賓客觀禮者依次就位，及笄禮就會正式開始。

太傅面向眾位觀禮者，他道：“今日是老夫孫女的及笄之禮，感謝諸位的光臨！及笄之禮正式開始。”

隨著太傅這聲落下，這場及笄禮也就開始了。

女子及笄同男子及冠一樣，都是同等重要，一生只有一次。

太傅府全家上下為她準備了一個隆而重之的及笄禮。

這一刻，王氏女是全場最為矚目的存在，過了今日，她便已成人。

觀禮者眾多，正屋外是一大片空出來的場地，此時左右里或坐或立著不少人，黑壓壓的一片。

顧玄清負手站在最后面，靠在樹旁邊，有著樹的遮擋，不會讓人注意到他。

屋內，王昭華從東房出來，按照嬤嬤的吩咐，邁著碎步向正賓王氏氏走去，屈膝行禮。

王氏乃王昭華的姑母，現為清河崔氏當家夫人。

王氏是個親和的長輩，極其會做人來事，不論在娘家還是婆家那里，深受眾人的尊敬和喜愛。

隨即，王昭華行至筵席之東，跪于席上。

由正賓將其的發髻解開，梳發，合髻，而后正賓下階行至西階。

“初加笄禮開始！”

有司奉上發笄，王氏走到昭華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為其梳頭加笄。

二加笄禮，有司奉上發簪，王氏接過發簪走到昭華面前，高聲吟頌祝詞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壽胡福。”

贊者為其發笄，簪上發簪，此次擔任贊者的，是昭華的表姐。

再次回到東房內，換了一身素衣襦裙出來，回到原位。

王氏高聲吟頌祝詞，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福。兄弟具在，已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為其去發簪，加釵冠。

而后又回去換穿了一身端莊的深衣、雍容典雅的華服。

站在人群后，全程看完這場隆重地及笄禮的顧玄清，驀然想到了自家小妹。

并在心里暗暗決定來年三月，也為她辦一場較之隆重的及笄禮。

觀禮者可以不用請這么多，就請一些相熟之人。

“請問這位公子可是顧玄清顧郎君？”

顧玄清心里想著小妹的及笄禮，這時，身后傳來了一道聲音。

顧玄清側身看向來人，點點頭，“我是。”

“我家家主有請，還請顧郎君移步。”說著話，那人側身做出請的姿勢。

家主？

聽到這兩個字，顧玄清立即明白過來，這是太傅要見自己了。

“煩請帶路。”

轉過一道路，就到了書房。

顧玄清到的時候，太傅已經等候在書房已久。

從顧玄清進來之際，太傅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顧玄清倒也不怕，他淡然自若朝太傅行學生禮，“學生平江府顧玄清見過太傅，讓太傅久等了。”

“無妨。”太傅威嚴頷首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他才持身而立。

太傅拿起書案讓讓他看了許多次文章，“這篇《治國賦》就是你所寫？”

“正是。”顧玄清答。

太傅把文章放到一邊，看向他，道：“這篇文章有寫到雁北四州，那就談談你對雁北四州是何想法。”

“戰！”顧玄清只回了一字。

“為何要戰？朝中眾人無一人要戰，你為何言戰？”

“雁北四州本就乃大周領土，即是大周領土，領土丟失，為何不戰？”顧玄清反問。

而后，他又擲地有聲，言：“大周領土，不容褻瀆與侵吞，如有侵犯，雖遠必誅而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