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弟……哦不，姚老板，有什么條件你盡管說，只要能讓我掙著錢，怎么著咱都成！”

賬不算不明，姚衛軍一番話，不但徹底打消了老戴的疑慮，還讓后者迫不及待的立馬就想合作起來。

每個月掙九十多塊錢，上哪兒找這樣的好事去？

“三個要求。”

姚衛軍舉起一根手指頭，“第一，市場上的賣價兒由我來制定，你無權擅自更改，一旦讓我發現你價兒不對，合作隨時終止！”

他緩緩伸出第二根手指頭，“第二，永遠是現款現貨，不存在賒欠這回事兒，前期你至少得準備五百塊錢的本錢備貨，因為我不可能每天給你送貨，沒那道理。”

看到老戴還有興趣繼續聽下去，姚衛軍便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頭。

“第三，你得交給我一百塊保證金，我這人喜歡丑話說在前頭，咱倆合作，我能保證我始終充足供應你貨量，但卻無法保證你永遠賣我家的貨，一旦你在合作期間也捎帶著賣別人家的貨，那對不起，這一百塊錢就得扣下了，且合作終止！”

姚衛軍列出的三個條件，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以后買賣擴大，價格必須由他來確定，否則很容易把市場搞亂套，大家都掙不到錢了。

現款現貨，相當于轉嫁了風險，同時出貨就拿錢，也省事兒。

而關于第三點要求，主要是考慮到炒貨手藝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會，想把老戴牢牢栓在身邊合作，保證金才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一百塊不算個小數目，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姚老板，您的三個條件我都能答應，可……一下子要讓我拿出六百塊錢，嘶……我不一定能湊得出那么多啊！”

老戴苦笑著無奈道。

“老戴啊，你也是買賣人，應該知道做生意哪有不需要本錢的？當然了，這全憑你自愿，我肯定不會勉強你的。

實話說，這要是換了別人跟我合作，一個月最少賺九十塊錢的好事兒，我怎么也得收他兩百塊保證金，否則我直接讓我家里人來這兒賣貨不是更好么？”

“對對對，姚老板你說的也在理，放心，我老戴以后全聽你的，就跟著你干了！不過……您得容緩我幾天，回去想辦法籌錢，成么？”

老戴誠惶誠恐的問道，臉上帶著感激與恭謹之色。

‘你就是想現在馬上合作，我也沒貨給你啊！’

他的話正合姚衛軍的心意，于是故作沉吟片刻，一拍老戴的肩膀，“成吧，怎么說咱也算熟人了，我可以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你抓緊籌錢，記住這事兒盡量低調，對你我都好。”

“得嘞！太感謝姚老板了！您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就是家里人也先不告訴他們，省的出去扯老婆嘴！”

老戴欣喜的連連點頭，大聲表態。

他其實也算好了這筆賬，雖然一開始要墊出去一百塊保證金，可只要合作順利的話，差不多一個月就能賺回來。

甚至他都已經想好了，等跟姚衛軍合作之后，就先把吹糖人的攤子放一放，憑著多年走街串巷練就的買賣經驗，在這偌大的西河壩聯營區，每天賣個兩百斤都有可能！

當然，他也是真對姚衛軍的炒貨有信心。

前幾天手里斷貨，特意跑了趟他所在的公社集市，發現集上有份賣炒貨的攤位，那瓜子吃起來，味道口感比姚衛軍做的差遠了。

“那咱就這么說定了，下周一在西河壩見面兒交易，我先走了。”

姚衛軍談妥買賣上的事兒，扔掉手里的煙頭，推著自行車轉身離開。

“別介啊，中午我請客，請姚老板你喝點兒！”

“不了，還一大攤子事兒呢，以后等掙了錢，有的是機會。”

……

姚衛軍離開西河壩，半個多小時后，騎著自行車抄小路趕到了豐陽村。

同他們村一樣，這里的村民們也大部分集中在了打谷場干活兒，村里倒是沒幾個人影。

“大姐，買包煙。”

他轉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人打聽，索性直接走進了村代銷店。

“要哪種？咦，你不是我們村的吧？來走親戚？”

看店的是一個年紀五十歲左右的婦女，好奇問道。

“一盒紅梅。”

姚衛軍朝柜臺里指了指，抬頭笑著解釋，“我不是走親戚，是打算來咱們村請幾個蓋房師傅，家里打算秋后蓋房子。”

“吆，那你可算來著了，我家小子他二叔就是干這個的，每年秋后都出去給人蓋房子，要不你擱我這兒坐會，我去把人叫來，你們聊聊？”

中年婦女眼神一亮，態度也瞬間熱情了起來，收好錢立刻開始找暖壺沏茶。

“給，你坐這兒喝茶，人馬上就到哈！”

她說著，轉頭沖后院兒喊道：“燕子，你跟春玲到前面兒來看會兒店，我出去一下。”

“知道了，春玲擱茅房呢，你快點兒回來哈！”

聽到后院兒有人應答，中年婦女這才沖姚衛軍笑了笑，快速轉身走了出去。

很快一個年輕女孩從門簾后面出來了，看到姚衛軍后微微露出一抹警惕，旋即便坐在柜臺后的椅子上，低著頭擺弄幾個發卡，無視了姚衛軍的存在。

不大一會兒。

中年婦女領著一個男子進了屋。

“他二叔，就是這位同志要蓋房子，你們聊，哈哈……”

“你好，我叫劉三水，這里人多亂騰，走吧，到我家去喝茶，詳細說說怎么個蓋法兒。”

男子熱情的遞了根煙卷兒，示意姚衛軍跟他回家。

臨出門時，叫劉三水的男子回頭沖那中年婦女笑著道：“謝了嫂子，您先忙吧。”

兩人一前一后，轉過兩條巷子后，來到了一戶磚瓦房前。

“嘿，您家日子過的可不賴，這磚瓦房都蓋好幾年了吧？”

姚衛軍打量著房子，笑著道。

“前年蓋的，不過是磚包皮，就外面一層磚，中間兒還是土坯，我哪有錢買那么多磚啊，這磚包皮的房子，充其量也就擱咱農村來說，算是個門面戶，哈哈……進屋聊吧。”

劉三水的笑里帶著一絲優越，自謙的同時也捎帶著捧了自己一把。

畢竟現在這個年代，能在村里蓋上一座磚包皮的房子，那也不是一般人家了，至少得手里有點兒錢才能蓋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