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行動中去學習，在學習中去行動”

（柳直荀致弟弟，1927年3月29日）

湖南省長沙縣高橋鎮中南村方田沖有一座建于清光緒年間的磚木民宅，大門上尚遺留“黃棠山莊”四個大字，另有門聯曰：“厚德載福，和氣致祥。”這里即是柳直荀烈士故居，2000年被定為長沙市文物保護單位。

柳直荀（1898—1932），又名柳克明，生于湖南省長沙縣，自幼在祖父身邊讀書。1912年進入長沙廣益中學，1916年考入長沙雅禮大學預科。在長沙讀書時，他住在楊昌濟家中，在楊家他不僅得到楊昌濟的著意愛護，還結識了毛澤東、蔡和森、何叔衡等人。受到新文化、新思想的影響，柳直荀開始投入反帝反封建的愛國學生運動。五四運動興起后，他參加了重組湖南學聯的工作，并被選為省學聯領導成員，參與領導“六三”省會各校總罷課的斗爭。為了推動校內罷課斗爭，他在校內發起組織許多“救國十人團”，走出校門，到長沙主要街道清查和焚毀日貨。為了壯大驅逐軍閥張敬堯的聲勢，他還利用父親的聲望，聯絡社會各界名流和紳士參加驅張運動，使這一運動取得很大成功。

1920年，柳直荀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4年，經何叔衡、姜夢周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夏，柳直荀從雅禮大學畢業后，就聘于長沙師范學校，擔任教務主任，不久經楊開慧介紹，與李淑一結婚。國民革命興起后，柳直荀開始從事農民運動，他到湘潭等地組織農民協會，且以平民教育促進會的名義，帶宣傳隊到瀏陽、平江、長沙、衡山、寧鄉等地開展宣傳。為了多方籌措農民運動經費，他甚至把一位留學法國的姑媽存放于家里的田契，也拿出來當經費交給農會。

1926年7月，北伐軍攻占長沙，柳直荀當選為新成立的省政府委員，并任省農民協會秘書長，為推動湖南農民運動蓬勃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1927年1月，湖南省審判土豪劣紳特別法庭成立，他任主席團成員。在辦案過程中，他既不枉法，也不徇情，深受群眾的愛戴。7月，柳直荀與郭亮等人經武漢到南昌，被黨組織編入賀龍的部隊，參加南昌起義。8月5日，起義部隊南下廣東，他和郭亮被派到第20軍第3師負責政治工作。起義部隊在潮汕失敗后，他們與部隊失去聯系，后幾經周折，從香港輾轉到上海。

1929年冬，柳直荀調到武漢，任中共湖北省委書記，不久又任中共中央長江局秘書長和中央軍委特派員。1930年4月，他被派往洪湖革命根據地工作，任紅二軍團政治部主任等職。與賀龍等率主力部隊連克石首、華容、南縣、澧縣、津市、石門、臨澧等十余縣城，并建立了縣政權。1931年初，他又和紅六軍軍長段德昌等率部攻打漁洋關，重創川軍兩個團。同年3月，紅二軍團改稱為紅三軍，柳直荀仍擔任軍政治部主任。1932年4月，紅三軍開辟了鄂西北根據地，隨后中共鄂西北特委成立，他任書記并兼房縣縣委書記。在反“圍剿”的艱苦環境中，柳直荀為湘鄂邊界人民的武裝斗爭和建立蘇維埃政權，為湘鄂西革命根據地的鞏固與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1932年9月，柳直荀遇難犧牲，時年34歲。

瑟虎弟：

各次寄我的信都收到了。上海此刻已到了國民革命軍手里，不知情形怎樣？或者一切的事也和漢口的英租界一樣較前腐敗十倍。但這是國民最初管理政權必有的現象，望弟對此抱樂觀的態度。國民政治能力是要從實際上訓練得來，讀了政治書而不親身管理政治，那種學習是靠不住的，在行動中去學習，在學習中去行動。

近來農協事務頗忙，鄉村中打倒土豪劣紳之運動，頗為激烈。我們現在是主張鄉村中要建立以農民為中心的民主政治，想不久即可實現。

（略）

近來省城不獨無錢可借，并且有錢也無處可存，這種現象大約要到無產階級專政的時候才能解決。

兄直荀

這是柳直荀于1927年3月29日，寫給弟弟柳瑟虎的家書。寫家書之時，柳直荀任湖南省農民協會常務委員兼秘書長，正在組織湖南的農民運動。

家書中，柳直荀向弟弟介紹了此時國內的革命形勢，勉勵他保持樂觀態度。同時提醒弟弟，提高政治能力的關鍵在于實際訓練，“讀了政治書而不親身管理政治，那種學習是靠不住的”，鞭策弟弟“在行動中去學習，在學習中去行動”。柳直荀還提及近期進行的鄉村革命運動，指出共產黨的革命主張是，在“鄉村中要建立以農民為中心的民主政治”，這一理想很快就可以實現。這說明柳直荀嚴格執行黨的指示，始終堅持以農民為中心、為農民謀福祉的革命方向。而對于省城“無錢可借”、“有錢也無處可存”的社會亂象，柳直荀堅信，只有“無產階級專政”實現之際，才是光明到來之時。

柳直荀的名字是他父親取荀子“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之意，在后來波瀾壯闊、泥沙俱下的革命洪流中，他用自己輝煌的一生，為“直荀”二字做了最好的詮釋。1945年4月，中共六屆七中全會通過的《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追認柳直荀為革命烈士。1957年5月，毛澤東主席給柳直荀的夫人李淑一回信，附《蝶戀花·答李淑一》詞一首，首句“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飏直上重霄九”，表達了對楊開慧、柳直荀的懷念和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