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漢軍那邊有動作，有大約兩萬人往東北方向而去。”探子闖入郭淮大帳匯報。

“東北方向？難道他們要渡渭河！而且這都來兩萬人了，肯定是漢軍主力出動，想要渡過渭水，攻取梁習北營。”

郭淮拍案而起，吩咐探子：“趕緊去北營告訴梁刺史，不要讓他們在渭水北站穩腳跟。”

說罷，郭淮思索片刻。

漢軍主力出動，想必劉協也在其中，北營的并州軍應該抵擋不住，得派點援軍過去……

不能只派去一點……這是要去渭北和劉協主力決戰……

梁習有一萬人，我再派去兩萬人，一共三萬打漢軍兩萬，優勢在我！

不行，這是決戰，派誰都不靠譜，誰知道這軍中還有幾個韓氏五虎？我得親自去！

……

梁習帶著兩千并州狼騎在渭水北岸馳騁。

他收到消息后便馬不停蹄向這邊來，希望能趕在漢軍大軍渡河前占據要地，把漢軍擋在渭水里。

按理說，自己騎兵跑德比漢軍步卒快多了，應該能夠更快到達。

只要并州軍能夠占據先機，漢軍這次行動就只能鎩羽而歸。

要是讓這兩萬大軍過了渭水，那就有的是仗給他打了。

“梁刺史！不好，敵軍已經在渭河北扎下營寨！”一斥候飛馬來報。

“什么？怎么可能這么快！”

梁習詫異道，難道漢軍步兵個個都是長跑冠軍，跑得比自己的騎兵還快？

“但那只是非常小的一個寨子，其實就是木柵欄圍成的一個圈，不像是兩萬大軍的營寨。看起來沒多少人，大概不超過五千。”

“哦！”

梁習如夢初醒，這是幾千人是提前來扎營落腳的，那就必須趕緊拔掉這個釘子。

“全速前進，攻下敵營！”

他拔出劍，與眾騎兵一起策馬東進。

很快，梁習看見了那個小營寨。

沿著河岸豎起一排柵欄，簡直就是專門為接應大軍渡河準備的。

這時，他又發現一件壞事。

渭水南岸，兩萬漢軍正在集結。

他們要準備渡河了！

“快點！先把這邊的敵軍殺光！”

并州狼騎一擁而上，殺入漢軍先遣隊的營寨中。

雖說這個小寨是為接應大軍準備的，但是漢軍先驅提前布置了大量防守設施。

并州騎兵深陷寨中，好不容易撥開鹿角、拒馬，繞開各種陷馬坑、三角釘……殺到中心之時，又發現漢軍用運糧的大車前后相連，再加上木柵欄阻隔，把從核心區到河岸的地方圍得如鐵桶一般，任憑狼騎左沖右突，都不能跨過這一條鐵壁。

這次梁習來的倉促，輕裝上陣，沒帶什么攻營器械、硫磺火種，面對精心準備的防御沒有絲毫辦法。

轉眼間，已有幾艘小船靠到北岸，下來數十士卒進入營寨中助戰。

梁習看著麾下騎兵的攻勢始終停在那里，心急如焚。

再這樣下去，不但突破不了這條防線，還有可能會被逐漸加入戰場的漢軍包圍。

還是先撤了吧，畢竟現在只有兩千人，根本抵擋不住十倍的漢軍。

“走！撤退！”

馬頭調轉，并州狼騎往西逃去，卷起一團飛塵。

待到亂塵散去，騎兵不見蹤影之時，陳進大軍基本已經成功上岸。

“速速擴建營寨。”

……

第二天晌午，漢魏兩陣對圓。

從渭水岸邊一直往北延伸，雙方軍陣一眼望不到邊，五萬多人在此廝殺。

沒有喊話，沒有叫陣，沒有一切多余的動作，兩軍不多說話，十分自覺地陷入刀與血的漩渦中。

風卷箭雨，血染飛塵。

一刀一槍，拼的是每一個士卒的意志。

決定勝負的不是無雙戰將，也不是妙計奇謀，而是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兵的信仰，他們是否能夠為了這場戰斗拼盡所有，明不明白為什么要為這場戰役拼盡所有。

陳進站在陣后觀察全局。

他很想拔出劍，跟著手下士卒們一起殺敵，像前幾次戰役一樣。

不過，這一次，他是兩萬大軍的統帥，不是先鋒小將。

不能丟下將軍的責任，而去享受殺戮的快感。

并且他的武力也遠不如劉協，不敢保證自己能活著走出亂軍之中。

兩方士卒都十分堅韌，殺得天昏地暗，卻仍然勝負未分。

四處都是殺瘋了的莽夫，只知前進，不知后退，甚至于忘記該如何閃避。

還有些似乎已經成為人刀一體的殺戮機器，刀上人上都是被擊敗者的鮮血。

魏軍陣后，郭淮與梁習時時刻刻注意著戰場。

他們戰前一直認為，自己將要與戰無不勝的劉協交戰。

只是此刻戰場上看不見一點皇帝的影子。

“這不是漢軍主力嗎？打了這么久了，為何還沒看見劉協大旗？也看不見天子儀仗。”梁習疑惑道。

“你不知道，漢天子喜歡沖陣，哪里還會帶那些徒有其表的儀仗？說不定他故意把大旗藏起來，好誘使我們放松懈怠。”郭淮回答道。

“那他怎么還沒出現？還是被我們的人成功阻擋住了？”

戰場上并沒有哪一處魏軍占有明顯優勢或者劣勢。

“要是他還沒出現的話，我就讓并州狼騎出動了。”梁習說道。

梁習本來是想用這并州狼騎來對付劉協的，如果劉協突然沖陣，就用這支訓練有素的機動部隊迅速頂上缺口。

不過劉協一直沒出現，并州狼騎一直在陣中待命。

“那就去吧……”郭淮無奈道。

雖說劉協的沖鋒突襲十分可怕，但是劉協不來，就讓這支精銳騎兵一直在后面等著也不太像一回事。

一聲嘹亮號角。

雙方戰得筋疲力盡之時，狀態飽滿的并州狼騎加入混戰。

嶄新的尖刀在漢軍陣旁往復沖殺，不久便成了血刃。

并州邊地，接近匈奴鮮卑，是故并州騎兵習胡人戰法，如草原之狼，侵略如猛火，突襲似雷霆。呂布當年就是靠丁原手下的并州騎兵獨步天下，橫行兗、豫、徐三州。

這蓄力已久的致命一擊，漢軍如何抵擋？轉瞬間陣腳大亂。

見陣型被沖散，陳進只得下令撤退。

“先回去，守住我們的渭北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