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愿不愿意,歷史的腳步從來不會因為某人的存在而停歇,就在病已過著自己小日子的時候,朝廷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大漢皇帝劉弗陵成年了,霍光為其舉辦了盛大的成人禮,太廟祭祖,祭拜先帝,但未按“天子袞冕加元服“儀式,僅行諸侯級皮弁冠禮。
因而劉弗陵并未算真正親政,權力未移交,霍光以降低行冠禮的做法,使得劉弗陵的親政之路并不完全。
加上權利并未移交,并不具備親政條件..........
但可惜不知什么時候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成人禮完成之后不久就又生病不能理事,只能委托大將軍大司馬霍光處理朝政。
這讓朝臣心有擔憂之余,霍光的權勢再次加強,幾乎可以說是一言九鼎,莫敢不從。
第二件事情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間。
什么事?田千秋薨(hong)了!
自從因為自家女婿被殺之,他第一次嘗試反抗霍光的權威失敗后,身體就徹底垮了。
他成了天下人眼中的笑話,都說他是蓋章丞相,又有人說他是老好人,但就是這么個為天下安定不爭權,不奪利,只是想救下自己那個本不該置死的女婿一命。
但就是這么一件事,他求過霍光,但可惜沒用。
他反抗過,認為自己身為丞相,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成豈不成了笑話?于是他召集在朝的二千石官員重議女婿徐仁之罪。
但讓他絕望的是,所有人都‘背棄’了他,最后女婿徐仁還是被殺了。
他真的成為了大漢朝有史以來最窩囊的丞相,最沒用的丞相,最沒有官員支持的丞相。
或許在朝臣看來,得罪這么一個大家公認的老好人,總比得罪如日中天的大將軍大司馬好吧?
你看,果然還是那句弱肉強食,沒有強權手段,哪來的百官影從?
田千秋的去世讓很多人心有戚戚焉,可以說田千秋的死他們也脫不了責任,在他們‘背棄’選擇霍光的時候,就能預料到這位年紀已老的丞相撐不了多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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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正是萬物繁盛之節,綠油油的田地看著總是那么讓人舒心。
一輛馬車出現在鄉間的土路上,兩邊青草茂盛,時有蛙鳴響起,村民們正在拔除和粟苗爭奪養分的雜草,看到馬車后隨意撇了一眼就不再關注。
這時里正許老頭正迎面而來,看到馬車上一面容粗糙、黝黑的老者時,也沒多想,就準備離開,卻沒想被叫住了。
“老兄請留步!”蘇武下得馬車笑著朝許老頭道。
蘇武今年已有六十余歲,和許老頭差不多年紀,卻看著比許老頭年老好幾歲。
“你在叫老漢?”許老頭疑惑道。
“正是,初來貴地,卻是想打聽點事情。”
蘇武沒有賣關子,笑著問道:“不知道此地可有一名為劉病已的少年居住?還請老兄告知!”
“哦?你是何人?老夫添為此地里正,不知你找那孩子何事?”許老頭頓時有些緊張道。
眼前這人看起來像個鄉間的農人,但那身氣質和穿著,以及乘坐的馬車,和馬車上的馬夫,足以表明此人不是常人。
病已那孩子在這里已經半年,早已融入村里,大家伙都很喜歡這個總是帶著笑容的少年。
那孩子的身世大家都清楚,這時有人找來,一看身份還不一般,由不得他多問一句。
蘇武看到對方有些緊張,雖有些納悶,但還是拱手道:“老夫蘇武.....”
“算是那孩子的長輩,之前一直居住在長安,這次是過來找他的,等下見面之后自然就知曉了。”
許老頭雖然有些見識,但關于朝堂上大人物的事情他怎會清楚?聽到蘇武的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但也沒在意。
“原來是那孩子的長輩啊,走,我帶你去!”
說完就示意他們跟著,蘇武聞言也沒有再乘坐馬車,而是和徐老頭交談了起來,作為曾經曾經出使匈奴的使節,他的口才當然沒得說。
沒幾下就將對方的話套的差不多了,待許老頭反應過來已經晚了,頓時瞪了身邊這個不像好人的一眼,徑直朝前走去。
蘇武摸了摸鼻尖,有些尷尬,這老毛病又犯了,但這也不怪他啊,純粹‘職業病’了,晚期的那種。
此時的病已在干什么?
只見在綠油油的粟苗田里靠近邊緣的位置,已經長的差不多一人高的蒲桃田里,他正在給蒲桃樹施肥。
至于施的是什么肥?當然是五谷輪回的人體精華了。
這可是好東西,粟苗用增產,蒲桃用了又大又圓,還甜,真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東西。
這是當初在長安西市中無意中發現的種子,蒲桃也就是后世葡萄,多年培育下來也算是有所成,只是還需要精心照料才是。
蒲桃園里只有他和狗兒,至于許平君和小蝶?算了,女孩子嘛,理解,理解!
“理解個屁啊!”
病已扔下木勺,跑出園子,連忙取下綁在嘴鼻上的簡易‘口罩’,開始大口換氣,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倒是一個個會使喚人,到底誰是一家之主?”病已憤憤不平道。
“公子,要不你先回去,這些狗兒一個人就可以了。”狗兒其實也有些受不了,但還是打算將活攬在自己身上,公子怎么能干這種活呢?
“去去去,趕緊干活去,誰說我不干了?娘的,不就是臭嗎?等回去熏死她們......哼!”
說完又開始干活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幕正好被前來的蘇武和許老頭看到,聽著兩人的對話,蘇武頓時樂了!
“這小子平常就這樣嗎?好好地讀書人怎么成這樣了?”用手扇了扇空氣中的味道,有些嫌棄道。
“老頭倒是覺得不錯,都是種地的,臭點怎么了?”許老頭還在氣著家伙剛才套自己話的事情,沒好氣道。
“你就沒發現這里的莊稼和別處的有什么不同嗎?”不過該解釋的還得解釋,不然還以為他們帶壞了這孩子呢!
“有什么不同?”
蘇武一愣,他上前撫摸著粟苗,這才發現這里的長勢比別處要好的多,比別的地方足足高了一節。
“這是為何?”蘇武有些激動,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嘍,就是你剛才嫌棄的東西!”
許老頭也是記仇的,懟了對方一句,這才解釋道:“這孩子說他之前無意發現長在那些糞便上的植物比別的地方旺盛,就想著此法對農作物是不是也一樣?”
“于是就想試試效果,剛開始大家還笑話他,但隨著一天天過去,施過肥的田里作物長得確實比別的好,要是不出意外收獲的時候必然會增產!”
“依我估算,至少可以增產兩成,這要是成了,將是天大的功德啊!”許老頭越說越激動,看著一臉嫌棄,但又不曾放棄的少年,心底滿是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這么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