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病已都認為曾祖母是和藹可親的,是天底下最好的曾祖母。
但今日,他又覺得有些低估曾祖母了。
縝密的心思,周全的考慮,以及不為人知過往.......
五年時間,朝夕相處之下足以看清一個人。
他是幸運的,或許從出生開始幸運都在以另一種不為人知的方式眷顧著他。
這五年,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最為放松,最開心的五年。
不必擔心某日被人暗害,也不擔心一場病就要了自己的命,一切都是那么的......放松!
時間慢慢流逝,丙叔、大娘,二娘,三人的印象在他的腦海中逐漸變淡.......
或許,這也是丙叔想要的結果吧?
若是自己只是一個幼童,或許現(xiàn)在都忘記他們了吧?
稚嫩的臉龐閃過一絲苦笑,他們三人就像是自己人生中閃過的一道光,一道照亮自己一生的光。
當自己走上正軌,他們微笑離開,不留下絲毫的痕跡。
病已知道,自己必須暫時忘記他們,當初自己才五歲,實際周歲才四歲而已,一個正常的孩童在這個年紀是不會有太多記憶的。
再次相見,只怕是‘相見不相識’吧?
劉弗陵登基五年多了,當初的‘四大顧命’金日磾在始元二年去世,只剩下了霍光、桑弘羊以及上官桀三人。
始元元年,為穩(wěn)固地位和權勢,霍光、上官桀提出受先帝‘遺詔’,莽通謀反一案中平定有功,理應封侯。
于是,霍光受封博陸侯,上官桀因靠著蓋主-鄂邑公主,將僅有五歲的孫女嫁給了僅有九歲的劉弗陵,因此其子上官安為國丈,受封桑樂侯,上官桀為皇后之祖為安陽侯。
金日磾卻堅辭不受,后來金日磾病情嚴重,大將軍霍光為表其功奏明劉弗陵封其秺侯,金日磾在病床邊接受了侯爵封號及印綬。
三人封侯是有出處的,武帝晚年莽通謀反,而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三人,不過卻是有些牽強。
有侍中王忽站出來說他一直侍奉先帝,先帝并無對三人封侯之意。這就有些頭鐵了,于是不久后他死了..........
不過你封侯就封侯吧,你們都封侯了,當初‘四大顧命’你們三都封侯了,我桑弘羊怎么就不能封侯?
倒不是不想封,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但大漢是軍功封侯,看看當年飛將軍李廣就知道封侯有多么困難了。
但桑弘羊不服,先帝時期自己的官職可都在霍光等人之上的,加上霍光權勢滔天,自己這個先帝‘紅人’都快要被這個晚輩給超過了,這怎么能行?
上官父子一個是皇后的父親,一個皇后的祖父,自己吃飽了撐的找他們麻煩,但自己又勢單力薄,于是就與同樣不服霍光的上官桀父子、鄂邑公主四人結為同盟,共抗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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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已回想著幾年來發(fā)生的事情,上世的記憶已經(jīng)有些模糊,只能從各種渠道收集一些信息。
當?shù)弥瞎勹顬榱顺蔀橥馄荩谷唤z毫不顧及臉面,將五歲的孫女嫁給皇帝,他都覺得荒唐和可笑,但更讓他震驚的是,在各方妥協(xié)中竟然通過了。
一個九歲的孩子和一個五歲的妻子,這.....想想都覺得恐怖!
或許,在這些政治生物眼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利益得到了保證。
因為上官皇后不單是上官家的人,她更是霍光這個權臣的外孫女,沒錯,上官安的妻子就是霍光的女兒。
搖了搖頭,將這些可笑又可悲的事情甩出腦子,現(xiàn)在自己不過是個平民罷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
數(shù)日后,史高興沖沖地回來,病已就知道事情成了。
果然,史高回來就對曾祖母說道:“祖母,你果然猜的沒錯,當兒說出原由,魯王妃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病已聞言松了口氣,這是他對這個世界第一次試探,失敗了雖然無傷大雅,但卻會阻礙他接下來的計劃。索性是成功了,那么接下來有些事情就可以辦了。
“既然說定了,那就要謹守本分,每年的收益定要按時交給王妃。另外,你作為我史家門面確實不適合參合此事,交給玄兒吧,他從小就精于算術,為人又靈活,交給他我們也放心,你在后面把關即可,不必拋頭露面。”老夫人說道。
“孫兒明白,這就去找三弟商量此事!”
史高想了下就點頭答應下來,畢竟商賈之事上不得臺面,自己是史家掌家人,要是參合進去,今后必然會被人看低。
三弟史玄九不同了,他身為三子,做這些事情大家也都理解,畢竟就算是世家大族,也需要有人張羅生意不是?
待史高離去,老夫人看向一直不語的孫兒,道:“病已!”
病已一愣,連忙道:“孫兒在呢!”
老夫人就這么看著病已,就在他被看的不舒服時,只聽老夫人道:“你的錢財曾祖母都交給你支配,曾祖母不會管的。”
“曾祖母......”
病已一下子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曾祖母,他實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將這么一大筆錢全權交給自己?
“你已經(jīng)十一歲了,這些年老身都看在眼里,這次事情就算了,要是下次再敢擅自做主,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老夫人翻個白眼,沒好氣道:“老身雖然不知道你需要這筆錢做什么,但你記住,你還小,有些事情不該你這個年紀去做,這點你可明白?”
病已沉默片刻,點頭道:“多謝曾祖母寬恕,孫兒明白了!”
“嗯,希望你是真正的明白了,好了,老身老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去吧!”說完就朝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病已不知道怎么走出房間的,直到回過神來,他苦笑道:“曾祖母啊,孫兒必須未雨綢繆啊......”
他現(xiàn)在看似安全,但一旦被人盯上,自己將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一來自己年紀還小,不怎么引起他人注意,一旦將來到了長安,必然會被很多人注意到,到了那時,再想做什么就太難了。
二來,現(xiàn)在自己身處漩渦之外,又遠離長安,正是做些準備而不會引起他們注意的時候,要是錯過了這段時間,自己只能走上‘老路’。
他發(fā)過誓,此生必定要掌握自己的命運,那種朝不保夕,生命被他人支配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過。
所以,他必須有所依仗,才能在將來的漩渦中游刃有余,而不是隨波逐流。
想到這里,他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間,接下來他卻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