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上一個人要多久。
佟譯只用了一個月。
喜歡林欣的堅韌,也喜歡她偶爾露出的屬于女孩子的脆弱。
他還是每天都來頂樓天臺的臺階這陪林欣說話。
聊星星。
聊月亮。
聊深空。
聊理想。
給她壯膽一樣。
今夜月光流螢,風躲在寒冷里。
佟譯來時一句話都沒說。
林欣看到他來了,見他不說話,剛想開口。
“你……”
佟譯立馬打斷。
“你有男朋友嗎?”
他的聲音便混著風傳入耳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鬼使神差的問出這一句。
明明可以再等一等的。
可是。
可是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萬一來不及了怎么辦。
佟譯思緒凌亂如麻。
但他想林欣才是原由。
她不是他放縱又濫情的摹本。
“啊?”
林欣聞言撇了他一眼,十分莫名其妙。
男朋友?
林欣搓了搓手。
不會吧。
不會是我想的意思吧。
大概她也沒想到佟譯會問出這句話。
林欣還沒來得及張嘴。
“沒有的話,你看我行不行?”
佟譯的情感如洪流決堤,鋪天蓋地。
他靠著樓梯臺階的扶手上,自顧自道。
林欣聞言,睫毛微顫,眉頭舒展。
她額前的頭發細絲被頭罩式的防護帽所覆蓋,汗滴從頸處流下。
年少的感情不受控制,呼吸都想擁抱。
林欣只是盯著佟譯看,沒說話。
心動是一瞬間的奇遇。
他在凡俗的亂世,說著他的喜歡。
林欣沒有回答他。
她明白的,她知道佟譯對她很好。
日子總是在過著的,天氣睛朗,武漢的疫情終于有了緩解。
———
林欣答應佟譯是在一個寂靜的晚上。
他呆愣著,但他還是抱住了她。
佟譯湊近林欣的耳旁,聲音很低。
“好可惜,不能吻你。”
好可惜,不能和你十指緊扣。
好可惜,不能見你臉紅心跳的模樣。
他們相視無言。
-會相互擁吻的。
-會十指緊扣的。
-會見到彼此的真容的。
疾風知勁草。
就算淌水時的阻力太大,風雨太強,阻礙物太多,他們也不怕。
兩顆堅定不移的心緊緊相連。
雖然相隔防護服,但是彼此的呼吸聲卻順應著車水馬龍的喧囂聲,此起彼伏的飄入對方的耳里。
心臟在鼓點般跳動。
他在這個三月里,遇見了心動。
暮春的三月。
—
他們能夠相處的時光不多,只有寂靜無聲的夜晚在那階冰涼的臺階上。
能做的事也不多,牽住溫熱的手算一件。
他們不說什么深情的話,不說有多么喜歡對方。
只是在這樣危機重重的日子里,他們只是牽著對方的手,大步向前走。
就這么活下去吧。
即使慢慢向上爬。
有光的日子快到了。
情勢越來越好了,被抬進醫院的人每天都在減少。
他們也沒有剛開始那么忙了。
時間自然也就漸漸充裕起來。
疲倦了這么多天的醫護人員的臉色也沒那么蒼白。
所有人都在期目著武漢零增長。
—
陽光燦爛,柳絮紛飛。
熟悉的小隔間內。
“林欣,你哪里人啊?”
開口的是這批支援部隊里年紀最大的。
也是資深的醫學者。
這些天來他一直都很照顧他們,同志們也為他取了外號。
—老辣哥。
姜的還是老的辣。
以此得名。
骨科室里的一位男醫生還認了他作老干爹。
佩服他高超的技藝。
佩服他高質的情商。
“江蘇的。”
林欣開口,似水柔情。
她的聲音很是好聽,有時像揉碎的薄紙,酥酥切切。
有時偏像清晨盤旋在綠葉上的露珠,柔軟細膩。
“江蘇的啊,佟譯,你這小子撿到寶了喲,都說江蘇的姑娘特溫柔啊。”
老辣哥特意提高聲調,笑容映在臉上,梨渦若隱若現。
他總是喜歡跟他們開玩笑,同志們也明白,他只是在無聲地安慰他們。
“嗯,的確。”
是撿到寶了。
佟譯望著林欣,漫無目的的回應。
雖然不知道他們怎么知道的。
但佟譯顯然很享用。
林欣當他在調侃自己。
便默不作聲地踢了他一腳。
幾個醫護朋友只當新鮮的小情侶在調情。
陣陣笑聲又傳來。
這么多天的緊張氣氛總是會被老辣哥的一兩問話給打破。
黑夜破曉,太陽猛烈。
黎明將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