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阇黎出現在大堂的時候,一堆人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她的樣子。
一些大膽不要命的痞子混混還從人群里擠出來,專門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子桑長老的弟子。
這各個州的宮主本就難見得一面,一個傳聞中嗜殺成性的女宮主更是少見,更何況這人居然還是個瞎子。
其實和少顏寒秋一同出現在大堂門口的可不止東昶宮的宮主,還有一眾吃瓜看笑話的各位宮主。
只不過,眼下鬧事的兩個主人公可是來自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主宮,這兩宮的淵源可不簡單吶。
現任禺中宮的宮主少顏齊律當年可謂是眾人口中當之無愧的天才,才十七歲就打遍西陸各路青年才俊無敵手,可偏偏在萬眾矚目的大朝會上輸給了一個岌岌無名的野小子,禺中宮未能奪魁失了臉面。
少顏齊律輸了不甘心,三番幾次去找人單挑,更是約好了五年后要在大朝會上兩人再切磋一番。
那五年可謂是閉門不見客,一心修煉,鐵了心要給人打趴下。
結果,五年后少顏齊律又輸了,那個野小子就是年輕時的子桑久昶。
后續,禺中宮有宮徒不服,空口白牙咬定是子桑久昶耍詐,可卻沒有證據。
經此一事,兩宮結了仇。子桑仆固小時候聽主宮里的長老說,當時兩宮宮徒聚眾斗毆,影響很惡劣。
于是,大朝會自斗毆事件之后專門設定了一條新規則:大朝會舉辦期間,不可尋釁鬧事更不可打架互毆,違者取消參賽資格。
子桑仆固在看見少顏寒秋出現的時候,就開始在他身后的人群里找子桑阇黎的身影,他就猜到姐姐會來給自己撐腰。
一臉稚氣的少年站在姐姐身邊腰桿子堅挺著,眼神卻惡狠狠地盯著那些湊熱鬧的地痞混子們,再看就把你們的眼睛都挖掉泡酒喝!
對于眼前惺惺作態的少顏寒秋和一臉怒氣的少顏梁紇,子桑仆固都想啐一口唾沫到他們這些假把式的西陸人臉上。
塵枼跟在子桑仆固的身邊,臉上的神情和子桑仆固儼然一模一樣,兩個人像剛涉世的狼崽子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要咬在那些嚼舌根的小人的肉上。
“少顏尚司客氣了,東陸和西陸本就是一體,都是盛朝的一份子。”子桑阇黎也客套地應下了對方的話,“我這眼疾是自小就有的毛病,見不了強光,這些年也都習慣了。”
子桑阇黎說完這話之后,一時間氣氛莫名的有些尷尬,彼時從后面的人群里走出來一個身著墨色長袍,手著一把折扇的公子打起了圓場。
“這都是少年間的打鬧罷了,年輕人輕狂肆意,難免情緒使然想要切磋一番,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啦!”萬俟閆邊說話邊搖著手里的折扇。
萬俟閆走過來的時候路過子桑仆固,還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夸道:“子桑少宮主身手不凡相貌俊秀,有子桑長老昔日的風采呀!”
看著少顏寒秋身邊的少顏梁紇也夸了一句“少顏三公子果然是性情之人,不禁讓人回憶起我那故去的少年時光啊。”
少顏梁紇冷哼一聲,不屑搭理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人。
子桑仆固則在心里暗戳戳地嘀咕,像那個人有啥好,自己才不稀罕像那個老小子呢。
“咱們一堆人聚在這大堂里也不是個事兒,這掌柜的總歸還要做生意的不是?在來雍州前,我就專門托人打聽過了,說這京都茶樓里的茶葉可都是一頂一的好。在下也是個愛茶之人,也不知道今日可否有幸嘗一嘗吶。”
說話打圓場的就是呇州鏌铘宮的新任宮主,擔任宮主時間是近幾年的事情,也是第一年來京都商討大朝會,很多人第一眼不認識也是情理之中。
“萬俟宮主說得是,今日已經在春水居里安排好了宴席,兄長事務繁忙特地囑托我將珍藏的茶葉帶來給各位宮主嘗一嘗。
改日若是得空,兄長一定親自請諸位來茶樓品茗賞畫。”少顏寒秋應和道。
這邊,子桑仆固嘀嘀咕咕的心里想著事還沒反應過來,子桑阇黎看著一臉不服氣的弟弟摸了摸他的頭,同身旁的胡越低聲說了些話,胡越轉身出去沒入人群之中。
一個時辰前,京都春水居內。
春水居主廳的樓閣里,上好的秋沂紅茶沏了一壺又一壺,陳年的檀香被點燃,氣韻綿長,幽香四溢。
主閣的屏風旁的小廝在一旁候著已然兩個時辰了,精致的主閣內靜默無聲,偶有幾縷清風從半開的花窗散入,敲響窗角的一串宮鈴。坐在主閣的幾個人不知等了多久,身邊的青衣小廝也不禁打起了盹,大家卻依舊相顧無言。
坐在花窗南位的萬俟閆一直把玩著手中的扇子,已然入秋的時令,他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盛夏時的款式,坐在迎風的花窗前到真是不怕冷。
而和他一同坐在花窗邊的是給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十二把楠木椅上此時卻只落座了不到一半的人。
子桑阇黎今日才剛到京都,前腳剛到安排的驛站,后腳禺中宮的帖子就遞了過來。
她專門囑咐了子桑仆固和其他年紀輕剛來京都的宮徒們,出門記得和管事的說一聲,然后安排胡越處理商隊一些事情后,就帶著胡真不急不慢地來這所謂的春水居赴宴。
本以為自己是來的最遲的,到了春水居內,聽胡真說十二位宮主卻也只是來了不到十個人。
子桑阇黎最初還和胡真打趣那些皮猴,若是宮中的小輩們來了,這指不定要鬧成什么樣。
后來仿佛也是覺著無趣,找了主閣里間的書榻倚在一旁的軟枕上休憩,胡真坐在一旁發呆。
少顏寒秋剛處理禺中宮內突發的急事后,打開主閣的門看到就是一群無所事事的宮主們在自娛自樂,或者打盹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