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一定是知道什么。
“小家伙,你知道嗎,一開始的結局是最好的。”
辰淵想起了這一句話,但他不承認這句話,因為想要結局更加美好才需要更改不是嗎。
“你是從哪個地方來的?”凌音突然多嘴了一句。
“朝月大陸。”辰淵脫口而出說,隨后他自己愣住了,哪里是叫朝月嗎?
話音剛落,凌音突然抬頭仔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很冷很疏離。
“那個被毀去的地方嗎。”凌音扭頭說,語氣平淡,但是沒了一開始還算融洽的氛圍。
“什么意思?”辰淵心頭一跳,似是要窺聽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來[他]是打算讓我們這些種子來救那里嗎……”凌音要說不說的。
辰淵想問那個[他]是誰,但又覺得自己知道答案。
因為他是[天]派來的。
“讓我猜猜,更換氣運之子從而獲取氣運值,打的真是的好主意,但那樣和那些人有什么區別。”凌音語氣篤定又陳述,帶著微略的不滿。
并無區別。
“離開吧,我不會再留下了。”
“……”
凌音離開了。
不出意外的,結局一如最初,但似乎也改變了什么。
辰淵被送回了十八域。
他左思右想,始終沒有思緒,為什么,他跑去問了朝月女帝,她定定望天,總是隨處那么一站在天地間便是不可一世,卻又遙不可及。
她說:“意料之中罷了。”
風吹動了發梢,卻吹不動人心。
“只是沒想過那么快,還以為你能堅持住不露出破綻。”
連清突然流轉各地,辰淵亦尋不到他的蹤影。
那些不出世的大人們似乎有著同一個秘密。
某一天,天地空間波動,凌音踏著雪霜劍而歸。
她回來了。
辰淵被隔絕在殿外看著無端的飄雪,好像他也迷茫。
為了活著而存在?
[救他……]
腦海突然閃過一個人,青衣染血,大地崩裂,他倒在一個看不清臉的人的懷中,口中呢喃,而畫面是從高到低的俯瞰。
是悲傷。
“小家伙,別發呆了,我該走了。”凌音的話驚醒了魔怔的辰淵。
“你叫辰淵對嗎,果然不是個好名字。”她甚至嘲諷一通。
但她走的時候,看待這片大地是悲憫的,卻毫不留戀。
“你去了她所在的地方,真可惜,失敗了也好,至少她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朝月女帝的聲音很輕,也像是看開了。
“她說,你是所有人中最像的,我既希望你能成功,又不希望你能和那人不再是同路人。”
“是繼續還是放棄,你自己做個決定吧。”
辰淵知道他問的是要不要再去看看其他地方的世界。
那該是多大的災難才需要氣運來救?
辰淵還是選擇了繼續。
他開始擺正心態,他開始褪去稚態,慢慢成熟,他想起的東西也更多了,隱隱真相就在其中。
他再也找不到連清了。
瓊華被關起來了,關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也許,他需要再次進入那個寢殿。
要背著所有人。
冥戒應該可以。
“……”
君可涯見到這位不速之客并不意外。
甚至像是終于覺得一切可以迎來終結。
簡單的照顧了一番,拍拍手把人推入了界壁。
這是一處貧瘠困潦的地方。
目光所及,皆無生靈。
然后時間倒流,逆轉。
“還在,難過嗎。”
一只大手摸了摸他的頭,抬頭看去時卻看不清這人的模樣。
“先生,我是不是不該出生。”
我聽到稚嫩的聲音從我喉嚨發出,好似旁觀卻又身在其中。
“沒有任何人不該出生,能存在就是最好的。”
可是……
可是,沒有人希望我誕生。
“先生,你希望我活著嗎。”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活。”
既然希望,為何猶豫……
輪轉,順時針——
流逝——
天崩地裂,生靈涂炭……
哭聲環繞,分明不是自己,但這種悲痛卻又透過這里傳入心口。
“兄長!”
“先生!”
“天主!”
“走!”
在哪已經斑駁陸離的大地,唯留兩個身影相偎相依,陰陽兩隔。
【滾。】
無風可動,無聲可出。
這次辰淵直面這副畫面,不同的是,他看不到[先生]抱著的那個人的模樣。
只看到先生的樣子。
連清。
……到頭來自認為的好友,也是假的嗎?
真相在哪?
一陣天旋地轉,辰淵又回到了寢殿。
其實說是女帝寢殿,其實只是措辭罷了,這里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陣眼,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建造的建筑罷了。
君可涯啊,魔主?
說出來也就外面的人會信罷了,真正的魔主其實并不在這里。
辰淵是被女帝扔出去的,據沐陽小世子所說他已經在里面呆了半年,女帝是今天才趕回來的。
“君可涯,你不會后悔嗎?”
“小歆兒啊,我是在救你啊。”
“…到時,你走吧,不需要守著這里了。”
君可涯還想說什么,女帝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里,后來這邊加強了守衛,幾乎成了皇宮的禁地。
辰淵被女帝單獨談話,這位人族女帝像是脫去了枷鎖,只是坐靠在走廊的圍欄,淡淡問他如何看待這片大地。
辰淵是迷茫的,他對于更廣闊的天地并沒有太多的見識,曾經他拘于仇恨,游離顛簸,唯一的歸處是連清的住處,現在,他的歸處應該是辰家。
沒了仇恨。
何去何從。
“你覺得,這片大陸好嗎?”女帝語氣平淡,手握在柱子上,她的目光瞭望遠方,所看到的是什么,所想的又是什么,人慣于隱藏,沉默容易被披上永恒的枷鎖。
“好。”辰淵聽到自己說。
女帝又問:“為什么好?”
“當我不知道如何前行的時候,至少還有一個歸屬讓我安定下來。”
“這里是故鄉,是歸處,是心的寄所。”辰淵回答。
似乎做下了某種決定。
許久女帝站起身,沒回頭看他一眼,只是步履不停,狹長的走道里,她的身影在光線下朦朧而圣光。
迷路的孩子,可能只是想要一個家罷了。
女帝想了很久,這么多人里,好像只有她一個人真的只是想要這個家罷了。
辰淵呆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他該去一個地方了。
在此之前,他想再看一眼連清。
可他卻突然像是想不起他的模樣,就像從未有過相識……
可是,連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