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
陽光照進古色古香的摘星樓,侍女跪在最深處的那座閣樓前,匯報消息。
“小姐,那名叫沈煉的執法衛,昨晚帶著錦衣衛,去了清歡軒,還點了最貴的花魁,鬧的人盡皆知。”
“看來,您此前的猜測是對的。那位古堂主只不過拋出一個幌子,來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分明是想讓沈煉承受城主和那位千金的怒火。
什么最年輕的執法衛,只是徒有其名的夸夸其談之輩罷了。”
閣樓內,仍舊是慵慵懶懶的聲音,像是還沒睡醒的貓兒:“嗯......那個劫修呢?可查到了眉目?”
“回小姐,沒有。此人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點消息找不到。”
“哦?”
樓內的主人正準備開口,恰逢此時一個侍女急匆匆的跑入庭院,跪在了門前。
“大小姐,那個劫修的消息找到了。”
聽聞此話,樓內的嗓音終于不再那么慵懶,變得悅耳起來,宛若找到了蟲子的百靈鳥:“快說說。”
“小姐,此事還和昨晚去了清歡軒的沈煉有關。”
......
一天前。
黃昏。
當最后一抹殘陽被地平線吞沒,這座名為靈天城的古城迎來了它的又一個夜晚。
今夜的天十分暗沉。
烏云遮蔽了大半的夜空,月光照在沈白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明暗交替,他平靜的臉龐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直到,來到清歡軒的門庭前。
他的嘴角才微微勾起,展露笑容。
清歡軒,靈天城最大的青樓,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地方。
但他的這幅笑容,落在身后跟隨的十多個執法衛,或者說被他命名為“錦衣衛”的修士眼中,卻成了小人得志的嘴臉。
他們不僅都是練氣六層的執法衛,放眼整個執法隊中,也是最強的十幾人。
能走到這一步的,哪個沒有自己的傲氣?
可是就在今天,堂主大人居然把他們全分配給了這個毛頭小子,一個剛剛練氣四層的家伙,讓他們聽候差遣。
若不是沈煉“最年輕的執法衛”的名頭,怕是今晚他們都不會跟沈煉走這一遭。
他們自然也聽說了沈煉昨晚在眾人面前的那番豪言壯語,但豪言壯語歸豪言壯語,他們哪一個年輕的時候,不是這樣走來的?
但只有真正和劫修交手過,才知道那幫劫修的狡猾與狠辣。
而跟那位比起來。
其他的劫修就小兒科多了。
全憑暴力。
想到這,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一言不發跟在沈白身側的那位光膀大漢,他是在場執法衛中,唯一一個當時在現場的。
也是這一代執法衛的最強者,唐宇。
今晚,與其說是跟著沈煉,不如說是跟著唐宇,在眾多執法衛心中,唐宇才是最有資格成為下一任堂主的人選。
清歡軒內,不時傳出女子嬌笑聲,隨著初春露水般的茶香飄蕩而來,輕嗅一口,仿佛都能聞到仙子們身上那誘人的梔子花香。
任誰經過清歡軒,都會忍不住駐足。
清歡軒門口沒有一個侍女迎接,就這樣敞開大門,長長的廊道,鋪滿了粉色的花瓣,被不知哪兒來的輕風吹著,落英繽紛。
卻牢牢攥住每一個男修士的視線,想要將他們整個人吞入深處。
但唐宇卻是感覺受到了侮辱。
唐宇攥緊拳頭,額頭的青筋因為憤怒而凸起,滿眼失望的看著這個被堂主給予了厚望的天才,唇角再難壓制。
“沈煉沈大人,這就是你說的今晚去抓捕劫修,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堂主把斬邪劍交給你,要你斬的是劫修,而不是讓你來找女修的!”
恰有妙齡女修送客出來,窈窕的身段帶起一陣香風。
唐宇氣得滿臉血紅,指著沈白破口大罵:“我們執法堂居然出了你這么個敗類,吾等羞與你為伍!我們走!”
執法衛們義憤填膺,紛紛響應,轉頭就走,踏云靴踩出整齊劃一的沉悶擂鼓聲。
“我請客。”
沈白抬頭,語氣平淡,此時此刻,烏云正將整輪明月遮蔽,夜色忽然暗了下來,將他的整個臉龐覆蓋在黑暗中。
叫人看不清神情。
唯有那柄腰間懸著的三尺寶劍,流動著一層湛藍的暖光,映照著錦衣衛們忽然停下,怎么也挪不動腳步的背影。
“沈大人,玩笑可不興這么開。你今晚戲耍我們的還不夠嗎?”
唐宇聲音嘶啞,只覺開口艱難,腳下像是生了根,有股神秘的力量拉扯著他往回走。
其余執法衛冷笑著,滿臉不屑,他們停下來自然不是被蠱惑了,只是想聽聽這沈煉又要耍什么把戲,好一五一十的上報堂主,參他一本!
作為最精銳的執法衛,他們向來不可能被區區美色誘惑,除非......
“包夜。”
沈白簡單的吐出兩個字,隨即取下腰間的斬邪劍,攥在手中,頭也不回的走向清歡軒。
根本不去管唐宇等人會有什么反應。
短暫的沉寂后。
踏踏踏......
“沈大人,您慢點,小心臺階。”
唐宇幾個箭步沖到沈白身側,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與尊崇,chua的一下抽出佩劍,直接釘在清歡軒的臺階上,看向圍攏在清歡軒周圍的修士們。
“錦衣衛辦案,閑人退避。”
“一個時辰內,如有越過此劍者,定斬不赦。”
“沈大人,里面請!”
從今天開始,你沈煉就是我唐宇的義父!
想想執法衛每個月十塊下品靈石的俸祿,就要他們出生入死的賣命,每天和那幫刀口舔血的劫修打生打死。
換來的,可能就是清歡軒的一晚。
這命誰愛賣誰賣去!
你說我是執法隊,就該保護靈天城?
放他娘的狗屁,老子現在是錦衣衛,不是執法衛了!
只要沈白一個月能請他們來清歡軒五次,不,不要五次,只要三次,以后他唐宇的命就是沈白的了!
唐宇昂首闊步,從未如此斗志昂揚,長長的廊道,走到盡頭,就像是迎來新生。
原地。
十幾個面對劫修就算被砍斷胳膊都不會流淚的漢子,此時卻覺得有什么滾燙的液體在眼里滾動。
沈白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天知道,硬控了他們足足十息!
直到沈白踏上最后一層臺階,轉頭向他們望來:“錦衣衛可不是我一個人。”
這群漢子,才慌慌張張的踏著踏云靴追來。
踏云靴踩出的擂鼓聲,應當是今晚最動聽的樂曲了吧。
......
“這是迷情香,無色無味,雙修時吸入此香,便可安然入眠一整晚。給我手下的兄弟們一人點上一支。”
“沈大人,這怕是不合我清歡軒規矩。”
“50下品靈石。”
“沈大人莫要讓小女子為難。”
“100下品靈石。”
“媽媽知道了會責罰我的。”
“200下品靈石。”
“此事,天知,地知,公子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