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淵獄。
執法隊的天牢。
陰暗的牢房內,閻羅刀一言不發的坐在角落中,雙手雙腳都被戴上沉重的枷鎖,那張鬼臉面具仍然戴在他的臉上。
牢房內,沒有床,只有一個小小的蒲團。
閻羅刀直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蒲團被扔的老遠。
面具下的目光冷而淡然。
沒有執法衛去摘他的面具,不是出于尊重,閻羅刀怎么可能讓執法衛尊重?
而是閻羅刀的兇名太盛,以至于所有執法衛都不敢去摘。
而且每當有執法衛試圖摘下他的面具,就有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仿佛被一頭兇猛的妖獸給盯上,血腥氣撲面而來。
于是,執法衛們紛紛表示:“閻羅刀一直帶著面具,肯定是臉太丑了,我們還是別摘了,省的看了嘔吐。”
自己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吃飯了。”
牢房外傳來執法衛沙啞的聲音。
閻羅刀緩緩抬頭,瞟了眼送進來的飯菜,淡淡收回目光,閉上眼睛,置之不理。
“他們說一晚上給你送了幾次飯了你都不吃。”
穿著執法袍的沈白靠近鐵欄,輕笑道:“怎么?還不想死?斷頭飯都不吃?”
聽著逐漸熟悉的音色,閻羅刀豁然抬頭:“是你,沈煉。”
“怎么?抓了我以后,來看曾經大名鼎鼎的閻羅刀有多狼狽,看我的笑話?”
閻羅刀緩緩起身,走到鐵欄邊,和沈白面對面對視著,聲音低沉,像是冷笑又像是自嘲。
“在全城面前,擒回閻羅刀,享受所有修士的敬仰,還沒爽夠?”
“不,你誤會了。”
換成“沈白”的音色,沈白望了望左右兩側冰冷潮濕的長廊,值守在此的執法衛都被他以“沈煉”的身份打發走了。
為了防止行蹤暴露,沈白歷來會在路上數次變換衣著樣貌。
這次也不例外,多次變換后,他換回了執法衛沈煉的裝束,來到天牢。
沈煉生擒閻羅刀的事跡早已傳開,雖然版本眾多,但眾人都知道,沈煉捉了閻羅刀是不假的。
一時間,沈煉在執法衛中名聲大噪。
這也導致駐守天牢的執法衛們在見到他時,無人因其僅僅練氣四層的修為而小覷。
當他提出單獨見見閻羅刀時,駐守長老稍作猶豫便同意了。
閻羅刀本身就是沈煉抓的,
退一步說,就算這個沈煉是假的,他想要帶走閻羅刀,反正也不可能被準許。
有劫修想要學鎮天闕一案冒充沈煉劫獄,想都別想。
沈白收回視線,繼續道:“你應該知道我。”
“你不是沈煉,你是誰?”
閻羅刀眼眸微微瞇起。
戒備如此森嚴的黑淵獄,不可能有執法衛冒充沈煉,那就只能是其他人冒充了沈煉。
“劫了鎮天闕的那位。”
沈白算準時機,背過身去,背負雙手,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神秘之感。
想要收服閻羅刀,那逼格就不能低了。
“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
“抱歉,不認識。”
空氣陷入了安靜。
沉默了一瞬,沈白繃著臉:“沒關系,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來救你出去的。”
“不需要。”
閻羅刀緩緩坐回角落,目光直視著前方空白的黑暗。
“閣下可以走了。”
沈白瞇了瞇眼,吐出一口氣:“怎么?心死了?因為你終于意識到,現在的那個花魁,名艷靈天城的白素素,根本就不是你的白素素!”
越到最后,沈白說的越大聲。
閻羅刀豁然起身,猛的抓在鐵欄上,手上的鐵鏈發出劇烈的響聲,他像是頭發狂的獅子,兇狠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轉過身的沈白。
“你把對她的虧欠,全都轉嫁在了白素素身上!你愿意用你的死,換白素素的自由身!也好下去見她了?”
沈白分毫不讓,踏前一步,眼神銳利。
“你個懦夫!你個自私的家伙!”
沈白怒吼,眼中噴出的火焰竟壓過了處在暴怒邊緣的閻羅刀:“你從來沒有想過,她白素素,離開了清歡軒,又將何處容身?”
“你這樣做,對得起她的母親嗎?”
這最后一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劈在閻羅刀的腦海,心中的思緒在這一刻全被打亂,腦中翻江倒海。
他抓著鐵欄,幾乎瘋狂的低吼道。
“你說什么?白素素,是她的女兒?”
“我沒必要騙你。”
此時此刻,沈白反而平靜下來,一字一句道:“不然,為什么她、也、叫、白素素?”
“你說的是真的?!”
閻羅刀失神,眼里流下淚來,鐵骨錚錚的漢子,尸山血海走過來的兇人,卻止不住身子的顫抖。
沈白知道火候夠了,就差最后一口氣。
“我的時間不多,最多三十息,執法衛就會發現這里的異常。想要知道答案,跟我走。”
沈白脫下幻狐裘袍,遞給閻羅刀:“穿上它,變成‘沈煉’,離開此地。你還剩二十九息。”
“我走,我走。”
閻羅刀恍然驚醒,手忙腳亂的接過幻狐裘袍,就要穿上。
鐵鏈卻牢牢束縛住他的雙手。
沈白拿出鑰匙,給閻羅刀打開禁靈鎖,這是他從看守閻羅刀的執法衛身上順來的,順帶還收獲了小小的1點劫掠值。
鎖鏈打開,閻羅刀套上幻狐裘袍,身形一陣模糊后,已經變成了沈煉的模樣,一般無二。
“只要不遇到筑基,單憑這件上品靈器,足夠掩蓋你的身份。”
沈煉又用另一把鑰匙打開牢房門,拉了閻羅刀一把,推著他往外走。
“還有二十七息。”
閻羅刀喘了口氣,調整神色,隨即學著印象中沈煉的形容,大步向外走去。
別說,還真像那么回事。
走了幾步,閻羅刀突然想到什么。
“我逃走了,沈煉不放白素素怎么辦?”
“他會放的。沈煉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你答應跟著他一起回天牢,可從來沒說過不逃獄。況且,就算他食言了,我也自有對策。”
沈白的笑容深沉而淡定,給人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閻羅刀不知怎么就信了。
他又走了幾步,卻發現沈白還在原地。
“你怎么不走?”
“我?”
沈白笑了笑,戴上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相似鬼臉面具,這也是他在路上向一個練氣三層的小店主“借”的,并且順帶撈了2點劫掠值。
然后給自己上了禁靈鎖,走進牢房,將牢房鎖好,坐到剛剛閻羅刀坐的位置。
“我和你一起出去豈不是露餡了?”
“我當然是留下來。偉大的事業,總要有人犧牲。就讓我,成為焚毀城主府的第一縷野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