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她確實(shí)只會哭。

再不讓她哭，她怎么去承受。

“嘔~”唐一一哭得反胃。

可是真的難受，她真的覺得難過。為什么付出這么多，舍棄了這么多，最后是這樣的。

胃部一陣痙攣，這是一股來自身體的難受。

唐一一起身來到洗漱臺，洗掉鼻涕眼淚，接水漱了口。

看著鏡子中的人，神情憔悴頹唐，眼里通紅，泛著水光，鼻頭也紅紅的，嘴唇也泛紅。

眼睛格外小了，被嫌棄多次的單眼皮小眼睛，腫成兩顆紅杏。

唐一一苦澀得笑了。

初次見面都被嫌棄的小眼睛，都被嫌棄的大臉盤。

在他眼里，除了是家境窮，兩次都考不上研、考不上編、身體多囊試了多次懷不上、不會說話不爭氣的廢物。

還沒加上相貌不如意這一條吧。

是家境窮、兩次考不上研、考不上編、身體多囊懷不了、不會說話不爭氣，且相貌不如意、脾氣不好的廢物。

條條似箭，一支一支，最后刺穿了唐一一，不僅是那份真心，還有那份自信。

唐一一哭了，人生再沒有什么比這更痛苦的了。

不同于反胃胃部痙攣身體上的難受，這是屬于精神上的痛苦。

唐一一要陷進(jìn)泥淖里了。

“因?yàn)槟悴恢缾圩约海鞘且驗(yàn)槟憧紤]他勝過了考慮自己。”系統(tǒng)綁定后，系統(tǒng)君和唐一一感受一體。

唐一一的記憶，系統(tǒng)君能感知到唐一一初次談戀愛，多么認(rèn)真純粹而熱烈的感情，包括犧牲，舍棄底線。

但客觀理性而言，唐一一戀愛觀并不成熟，甚至人生觀都不夠成熟。

“不要再唯他是從了，看看你自己吧，你也是最值得自己去愛的人。”系統(tǒng)君一字一句，鄭重的說。

這一句話好像敲響了唐一一。

唐一一漸漸平靜了。

咕嚕嚕嚕嚕嚕嚕~

肚子響得如打雷。

因?yàn)楸徽f胖，被說大腿粗，唐一一已經(jīng)節(jié)食有段時間了，今天依舊沒怎么吃東西，直到現(xiàn)在。

“干飯干飯，點(diǎn)頓大餐獎勵自己一頓，又渡過一道難關(guān)。”系統(tǒng)君首次出場，頁面上跳出一個小娃娃，腰間束個鼓，兩手各有一個鼓槌，打得歡快。

唐一一被雷住了，這形象和成熟商務(wù)男的聲音相距甚遠(yuǎn)。

但確實(shí)逗得唐一一心情舒暢點(diǎn)了。

這副樣子，根本沒法出門見人。唐一一沒有外出吃飯，只是點(diǎn)開了點(diǎn)餐頁面。

“要點(diǎn)就點(diǎn)銷量榜第一，排行榜第一絕對到位。”系統(tǒng)挺了挺小胸脯，一副信我沒錯的樣子，怎么還有點(diǎn)驕傲勁。

“行。”唐一一選擇了銷量榜第一，青花椒烤魚。

是她喜歡吃的烤魚。

記得上次來，這是他不情愿帶她吃的飯，最后整的張澤蠻不愉快的。

唐一一雖然不懂看人臉色，但也莫名心情不暢沒吃多少。

怎么又想到他。唐一一想立刻離開這個城市了。

太多事物能讓她想到他。

唐一一嘗試放空自己，找點(diǎn)事情做，可是做什么都沒有興趣。

索性攤在床上，瞪著天花板。

“砰砰。”一陣敲門聲。

“外賣放門外了。”低沉的外賣大叔的聲音。

“好。”唐一一擦掉眼淚，回復(fù)了一聲。

短暫得睡著了，夢見他了，醒來眼淚就順著眼角向枕頭滑落。

坐起身緩了好一會兒。

唐一一取回了門口的外賣。

青花椒烤魚，打開外賣包裝，青紅點(diǎn)綴，看起來很是美味誘人，雖然哭得鼻子嘟囔著，不透氣，聞不到本該竄鼻的青花椒的香味。

一邊吃，唐一一一邊落淚，第一次，他帶她吃時，兩人還談笑晏晏，第二次，他帶她吃時，是他不情不愿，一頓飯吃得寡然無味。

第三次吃，她自己一個人，也是最后一次吃了，她再也不會來這個城市了，也再也不愿點(diǎn)青花椒味烤魚了。

眼淚就是控制不住滑落，唐一一吃著抹著眼淚，不要再哭了，唐一一心中暗自覺得不爭氣，再三告誡自己。

發(fā)泄情緒般的，唐一一把整條烤魚，拌著盒飯一齊吃了個干凈。

直到原本空蕩蕩的胃吃到漲漲的，漲得肉體難受，這才能抵消一些心頭的苦痛。

“為什么要折磨自己？”系統(tǒng)君很是不理解。

“我看不開。”心靈難以承載的痛苦，往往需要轉(zhuǎn)移到肉體，這可能才會消解一二，不至于難以負(fù)荷。

唐一一就這么抱著自己，蜷縮在床頭一角。

黑乎乎的房間，緊拉的窗簾外，高樓林立，熙熙攘攘。

全然和唐一一無關(guān)，埋頭在膝蓋間，眼睛很是酸澀疼痛，眼淚還是想冒出來。

“還不是你不爭氣。”

“祖宗一樣，難伺候。”

“你以為我就非你不可了？”

“還不都是你，不是你，我怎么會這樣？”

腦海里全都充斥著他的指責(zé)。唐一一像被纏住了一般，往日的自信灑脫的唐一一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指責(zé)。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那么作就不會這樣了。”

“我真的太糟糕了，一無是處，我好痛苦。”

唐一一眼淚還在掉。

父親重男輕女，拋棄她和母親，很小就不寄希望于異性，反而一下子墮入于愛情。

隔絕異性到滿心信任一個人，最后還是被拋棄。

小時就下決定要爭氣，要證明自己，要讓那個記憶中都不曾出現(xiàn)的父親后悔。

最后因?yàn)閼偾榧s會逃課，備考期間被拉著打電話，打游戲，落得面試以及考試屢屢失利。

“你沒有任何價(jià)值了。”

真是好一個嘲諷的人生。

什么都沒有了。

她自己也沒有了，低到塵埃里，那么信任他，包括那些指責(zé)的話，也纏繞著她，占據(jù)著她的意識。

尋死死不掉。

睡覺能麻木掉這些痛感吧。

唐一一就這么蜷縮著，雙臂抱著雙腿，臉埋在膝蓋上這樣睡去了。

第二天。

唐一一沒有退房，又渾渾噩噩了一天。

第三天。

唐一一一早就起床了，周日，必須得回去了。

周一還得工作。

不上班，她這份臨時且低薪的工作也要失掉。

她不能再失掉工作回家了。

去年畢業(yè)后，她就在家躺了一年，備考失敗。

這次工作不能搞砸了，活著，她就需要工作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