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光陰荏苒.
十八年世事變遷.
廣安城南六十里,翠微山山巒疊嶂,綿延數十里.正至金秋時節,漫山紅葉,使的翠微山濃妝艷抹,分外妖嬈.
朝霞初染,自山腰飄下一朵黃云,如蝶兒穿過山林,忽隱忽現,身后一只矯捷的白猿緊跟其后.銀鈴般的笑聲穿過翠微山,轉瞬到了山腳下.黃色的發帶伴烏發隨風飄揚,衣角連風,定住身形.娥眉入鬢,一雙明眸閃閃發亮,氣息稍喘,臉頰泛紅,那一張俏臉動人心魄.發間,裙上沾滿了金菊花粉,活脫脫一個調皮的花仙子.腕上的紅線索格外醒目,只是當年讓人望而生畏的鋼珠已摘去,換了一朵紅絨球,更添少女的嫵媚.
這個女孩就是十八年前青松嶺遭劫的冷氏夫婦的遺孤,從血蝠煞魔爪下死里逃生的女嬰,安再然把她帶回翠微山,為悼愛妻徐若夕,更名安念夕,視若掌上明珠.十八年前的那一段往事,再未提及.安念夕在翠微山快樂生活了十八年.
“大白”安念夕招呼氣喘吁吁趕來的白猿,大白吱吱亂叫,手足亂舞抗議安念夕的速度,身上的花粉紛紛飄落,憨頭憨腦煞是可愛.
有樵夫響亮的山歌轉過山腳,“喬伯,早.”安念夕快樂的打招呼,喬伯止住歌聲,捋著短扎扎的白須,呵呵笑道:“你也早,念夕小仙子.”一句小仙子惹的安念夕笑的花枝亂顫.每一個在此耕作的樵夫農人,甚至山間動物一草一木,無不熟悉安念夕的一顰一笑.
安念夕躍上高枝,將尖尖無名指放在口中,一聲清脆的哨音,穿過山林.
“墨風”安念夕召喚.
只片刻功夫,傳來馬兒唏溜的嘶鳴,一匹黑色的駿馬疾如閃電,奔馳而來,歡快的馬蹄聲踏碎山間的青草,身如黑錦泛光,黑鬃毛長長飄起,威風凜凜,銳氣不可阻擋.馬兒奔至樹下盤旋,引頸沖安念夕歡快的嘶鳴,白猿熟捻的縱上馬背,與其逗鬧.安念夕飄身落在馬上,輕拍它的脖項,墨風踢踏著馬蹄,不時的打著響鼻回應.
墨風原產自西域,數年前安再然托鏢偶得此馬,此馬性情剛烈,野性難服,卻善通人性,深得安再然父女的喜愛.
墨風載著安念夕,風馳電掣奔馳在山林間,安念夕的笑聲穿林越澗灑滿翠微山.
一聲急促的哨音,墨風嘎然止步,引頸聆聽.
“是爹哎!”安念夕甩發回頭,墨風掉轉馬頭,直奔哨音的來處.
遠遠的望見安再然,肩上有一小小的包裹.“爹”安念夕輕盈的躍下馬背,扯著安再然的衣袖:“您又要和大伯走鏢嗎?”如遇特別的托鏢,安再然都會親自押鏢.不過此中情況,往往幾年才遇一次.
“念夕,乖.”手撫安念夕的秀發,憐愛之情溢于言表.“我要和爹一起去.”安念夕微翹朱唇,糾纏道:“我不會拖累爹的.”
安再然搖首:“你還小,大些吧.”
“我已經長大了,”安念夕不服氣,嘴巴翹的更高:“大白都追不上我哪.”一旁的大白心有靈犀,吱吱亂叫,不住的點頭.安再然呵呵大笑;“下次吧.”飛身上馬,轉眼消失在山腳.
安念夕無精打采的回到棲鳳坪.
棲鳳坪地處翠微山腰,背靠山峰,鬼斧神工,天然造化,一處數百米空曠地,呈半圓狀,坪下是朝陽谷,有石階自山峰側盤旋而下,崖邊一株蒼勁古柏,格外醒目.猶如一只斂翼的鳳凰,棲息于此.
棲鳳坪由此得名.
一晃月余,安再然一行回到棲鳳坪,還未喘息,就聽得朝陽谷方向傳來一聲虎嘯,其間夾雜紅線索甩動破空的利嘯,驚得安再然奔到古柏下向下張望.朝陽谷東面一只斑斕猛虎正于安念夕糾纏,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但只見安念夕忽左忽右,紅線索上下翻飛,脆響不斷,落葉紛飛,更加模糊了視線,聲聲虎嘯響徹山谷.
“念夕”安再然狂叫一聲,人影呼呼墜向朝陽谷,待他們切近,朝陽谷已是風平浪靜,那只斑斕猛虎那還有半點威風,垂頭低尾,呼哧亂喘.紅線索軟軟的繞在它的脖項,再看安念夕穩穩的側坐在虎背,俏臉通紅,正洋洋得意驅虎姍姍而來,那一張俊逸模樣真如仙子下凡.
眾人目瞪口呆,郝婆嚇的老臉煞白:“小祖宗,老虎你也敢惹?”
安念夕笑面如花,雙眸光華流轉,滑下虎背幾步來到安再然的面前:“爹!”小臉蹭了一下安再然的左肩撒嬌.安再然從驚嚇到愕然臉色慢慢嚴峻起來:“看來翠微山擱不下你了.”見勢不妙,安念夕躲在郝婆的身后,才發覺大伯安再雄的二女兒,二姐安可心,“二姐”安念夕那還顧及安再然的臉色,拉著安可心喜笑顏開,安可心回過神來:“念夕,厲害.”
“誰叫它欺負大白.”安念夕回頭:“你看大白的腿都傷了,我只是教訓它一下,并沒有傷它.”大白在一旁委屈的吱吱低叫,右腿鮮血滴答,郝公忙抱起大白,這時眾人才想起那只老虎,說話之際已跑出多遠,其狀如被主人痛打的大貓,遠遠的還回頭望了一下這邊,消失在密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