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上,雜草叢生,滿地落葉。
季秋水抖了抖左腳,腹誹道,沒想到這野草竟然扎腳。
楚曄出聲,“太安靜了,這里不正常。”
“確實不正常。”龍玖淵舉頭望天,無明月亦無星。
根據今天的氣象來看,晚上應該能看到上弦月才對,天空逐漸被灰蒙蒙的云層蓋住,山中除了四人發出的聲音,聽不見任何其他的聲音。
太寂靜了。
除了沈長天之外,三人拿出火折子照明,在吹亮的一瞬間就被沈長天給滅了。
“別用火,”沈長天拿出一塊像玉佩一樣的物件,在他的操作下這個物件發出了光,“這點光勉強還行。”
“這么厲害?”季秋水又一次開了眼,“你還有多少寶貝是……”
“噓……”
“噓……”
沈長天和楚曄同時封住了季秋水的嘴,準確來說,沈長天是用術法封住的,而楚曄是用手捂住的。
楚曄的手挪開后,季秋水對著楚曄無聲的說:“我差點沒氣了。”
“這里便是他的藏身之地了?”季秋水看著這山洞,著實不怎么樣,帶著面部表情對其余三人比劃著。
“我不知道,你問他。”龍玖淵搖搖頭。
楚曄看著兩人無聲的對話,一頭霧水。
黑黝黝的山洞透著一股寒氣,洞道里掛滿了鐘乳石,有的像紡錘,有的像珠簾,還有的像樹木……
行至深處,洞內擺放著七盞燈,燈的后面似乎是一個水池。
七盞燈按照北斗七星排列,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顆星對應七盞燈,即為七星燈。
這一次見面,他沒有穿黑袍,而是清灰長衫,倒像是一個文人,“看來我小瞧了你們,咳咳咳……竟然找到這里來了。”
沈長天將劍握在手中,“夕顏已逝,莫要執著!”
“執著?這明明是我的希望!”
“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求長生和還魂之法,只有我活著,她才能活過來!這個世界,只有我在意她了!”
“楚兄,我們一起拖住他。”沈長天對上了鬼修,“龍兄、季秋水,你們去滅了七星燈。”
季秋水躲在天樞位置旁邊問:“怎么滅啊?”
龍玖淵慌亂地躲在一塊石頭后,感覺鞋子濕漉漉的,“這里有水,可不可以?”
在楚曄的視角里:鬼修身邊環繞著黑團團的東西,槍頭戳中那東西就是直接穿過而已。
“楚兄,那東西沒實體,你別戳它們,我想辦法控制他,你找機會!”
黑團團向楚曄襲來,雖說沒有實體,但他感覺精神遭到了攻擊。
沈長天翻身躲閃后跳到了楚曄旁邊,再將他推開至兩丈外。
這一刻楚曄感到一身清爽,剛才那糟糕的感覺消失了。
金鱗長槍震鳴,以血激活長槍,原本暗淡的長槍在此時綻出光華。
沈長天運劍讓那鬼修分身乏術,楚曄看準時機一記平掃破石塊,蓄力蹬地而起,長槍斜刺鬼修左臂。
“這是?這是金鱗長槍?!”鬼修一臉不可置信,大驚道。
“正是。”楚曄趁此繼續出槍。
“你是楚氏皇族之人?”
那槍愈來愈快,如同金龍纏繞于身,隱隱有金龍飛天之相。
楚曄神情專注,沒有回答,而后長槍離手,徑直朝著鬼修射去。
鬼修躲開楚曄的一槍,卻被沈長天的劍刺中。
“你到底是何人?”楚曄將槍尖抵在鬼修的咽喉處。
見過這長槍的人不多,知曉金鱗長槍的人更不多。
“我小時候曾經見過這桿槍,在祭天之禮上,這是一桿好槍。”
“自然,此乃我先祖永安太祖皇帝開國定江山之槍。”
“不,它不只是太祖皇帝的,它還是長樂公主的。”
“長樂公主?金鱗長槍?”
“罷了,告訴你吧,我也是你的祖輩,我叫楚凌嚴。”那鬼修的神態平和了許多。
“櫟陽侯?太叔祖?”楚曄覺得不可思議,“你莫不是誆騙我的?”
按照時間來算,若是真的,他便活了近兩百年。
“呵呵,我騙你一個小孩做什么。”
“那夕顏是?”
“我的女兒,楚夕顏。夕顏這個名字是她母親起的。”楚凌嚴說到妻女時,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周身的戾氣也減少了許多。
“嘩——”
沈長天和季秋水將處于瑤光位置上的燈澆滅了。
“小子!你們!”楚凌嚴怒喝。
“雖然你是我的太叔祖,但我還是要得罪了。”
“不,不要!”
七星燈滅,洞內陣法失效。楚凌嚴用盡全力震開了沈長天和楚曄二人,跌跌撞撞地跑向水池邊。
沈長天和楚曄穩住身子后立刻快步向前,龍玖淵和季秋水緊跟上前。
“夕顏夕顏……”
當他們來到水池邊前,只見到星星點點的曼陀羅花凋謝,如同星光消散。
楚凌嚴一頭栽入水中,他特別想握住那些光點,然而,這些光點每一次都會從指縫間逃出。
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看不清了,也抓不住了,身體漸漸下沉,在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秋水小聲地問:“結束了?”
“結束了。”楚曄和沈長天異口同聲地回答。
四人循著光亮行有數十步,豁然開朗。樹葉上的露水滴到了臉上,抬頭見微光灑下,天邊架起一道長虹。還有鳥兒停在枝頭,鳥兒轉身看見有人就扇扇翅膀飛遠了去。
楚曄在回縣城的一路上始終沉默不語。
“他到底怎么了?”季秋水三步并成兩步,和沈長天同排而行。
沈長天說:“不知道,也許他在思考什么事情吧。”
季秋水帶著他們回了縣衙,向季大人說明了情況,縣衙也在一日后張貼了告示。
四人毫不在意地經過了張貼處,前往秀桐灣。在路上還聽說平安的病好了,在縣衙的廚房做工。
“這個地方不錯,他們應該會喜歡吧?”龍玖淵選了一小塊地,準備來年種樹。
“不錯。”沈長天對著龍玖淵豎起大拇指。
楚曄在這寧云縣停留了十日,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多謝各位這些日子的照顧。山高水長,江湖再見。”
而后,沈長天也走了,不過,他身后除了大黃,還多了一個跟屁蟲。
“師父,師父,你就做我的師父吧!”季秋水在后面喊著,“我真的很想學術法,求求你收了我吧!”
第二年的四月,龍玖淵翻耕了秀桐灣河邊的一處土壤,深度大約一尺半,接著撒入了肥料。龍玖淵將種子放在土壤上后覆蓋了一層薄土,最后澆了些水。
“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就等著你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