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支利箭,從窗外破空而來,將謝鈺嚇倒在地。
昏沉中,我摸到來人袖口內襯刺繡著一株梨花。
謝鈺被押送回宮時,太子也來到了鎮安將軍府看我。
說是看我,其實就是走個過場。
我與他說不上相熟,前世,我以為只因我的表姑是當今皇后,所以我才得此殊榮。
可后來我想通了,皇帝陛下其實想利用我來制衡許家,囚我于宮中。
畢竟,誰也不愿臣子功高蓋主。
我醒后,急匆匆的拉著侍女問,
「是誰救了我。」
「回小姐,是太子殿下。」
不一會,太子趙承啟就坐在我床邊時,親手給我喂藥,可我還是透過細微末節,察覺到他的敷衍與厭惡。
我知道他有心悅之人,可我根本不在意。
我只顧盯著他的袖口看,
那里,并沒有一株梨花。
謝鈺背后是有人在指使這一切,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瓦解大洲軍力,好吞沒整個大洲。
經過酒樓事件后,謝鈺被打殘了。
陛下說,畢竟是燕國質子,處死不好交代。
可我父親卻不滿,一連三日都上書要求處死謝鈺。
陛下震怒,在朝堂上咆哮地質問我父親,
「倘若燕國交戰,是不是完全不顧大洲百姓。」
我父兄接連跪地,氣勢昂揚的回答:
「若燕國來犯,臣愿領兵出征,保衛疆土,不打勝仗誓死不回。」
燕國與大洲這一戰,是遲早的事。
但不是現在。
陛下沉默良久,只說提前我的婚期,用這理由來塘塞著我。
大婚那日,我與太傅孫女顧若薇同時嫁入東宮,不同的是,我為太子妃,而她雖是側妃,但也是太子的心上人。
紅燭燃盡時,侍女才來提醒我,該就寢了。
我一把扯下紅蓋頭,走出房中,聽著不遠處偏房那里歡聲笑語。
我自嘲一笑,隨后漫步去園中看魚。
我將魚餌全部撒入池中,看著它們爭先搶后的向我游來,甚是有趣。
正當我使喚侍女再去拿一把魚餌時,
身后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太子妃好興致,新婚之日來殺生嗎。」
我不悅的回過頭,卻只看見樹下黑影。
我提起厚重的裙擺就往那邊走去,
邊走邊問,「我如何殺生了,你說清楚了。」
樹下的黑影走了出來,月光照在他一半的側臉,顯得陰柔之極。
「凜王趙祈安?」
他輕咳兩聲后,向我解釋:「魚是不知飽腹的,會撐死。」
我尷尬一笑,趕緊用樹枝去撈還未被實用的魚餌。
他也走過來幫我,
伸手時,我看見他的袖口那里繡了一株梨花。
我捏住他的手骨,
「是你,那天在酒樓是你救的我,對嗎?」
他沉思片刻,只留下一句:
「我看到你沒有繼續上謝鈺的當就放心了,畢竟我也不想大洲失去英勇的鎮安將軍。」
這話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上一世的事情。
我愣神之際,他已消失在這濃濃月色中。
新婚后幾日,我都沒見到趙承啟一面。
但流言蜚語倒是聽了不少,都是在贊美他與顧若薇天作之合。
趙承啟天天帶著她泛舟湖上,還親自為她描眉畫唇,溫柔至極。
而我,只是靠著家里功績塞進來的罷了。
侍女在旁為我鳴不平,而我只是悠然地靠在椅子上看看醫術,侍弄花草,這一世也是難得清凈。
不久,顧若薇玩夠了,她一身繡花粉裙來向我敬茶,嘴上恭敬溫順,可端茶時,卻故意失手打翻燙傷自己,好拙劣的演技。
她的手紅腫大一片,侍女高聲尖叫著跑出了門。
趙承啟快步走來時,只看見心愛美人癱坐在蒲團上低頭垂淚,
顧若薇扯了扯他的衣角,「無關太子妃的事,是薇兒自己不小心。」
可趙承啟怎么會信。
他帶著怒氣向我逼近,我也站起身,絲毫不懼。
「你已是太子妃了,又是從鎮安將軍府出來的,何必學那些后宮婦人手段。」
我覺得可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還要被質疑家風家規?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我重新拿起一碗茶,在趙承啟的注視下澆在自己手臂上。然后冷眼看著他,問他:「這樣夠了嗎?」
他覺得自己被挑釁了,高聲宣著身邊內侍,
「太子妃行為逾矩,罰她在佛堂抄寫佛經百遍,好好靜思己過。」
說罷,就抱著顧若薇走了出去。
侍女拿著燙傷膏急匆匆走來時,我正在紙上寫寫畫畫些什么。
「太子妃,快點讓奴婢給您敷藥吧。」
「不急。」
侍女著急的落下淚,「從前小姐最怕疼了。」
是呀,可是經歷了上一世滅門之禍,我早已經不是從前軟弱的許念念了。
回看紙張,我心中隱隱不安。
夜晚,窗外的風把祠堂蠟燭吹熄了。
我摸黑去點燃,亮光時,我看到案子旁放著膏藥和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小心,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