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說這個!”陳曦然突然出聲打斷了她,“我還給你買了棗糕,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
她故作輕松的笑,沉穩的出了門。
沒走兩步,她就蹲在廊前死死用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恐怕他已時日無多。
這些陳曦然的心里早就有了定數。
蕭望舒日漸消瘦,原本瀟灑的少年如今只瘦的剩下了一副骨頭架。
開始只是四肢乏力。那是他們都以為是染了風寒。可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他的臉色越來越差,昏睡的時間也越來越多,現下更是連出門的力氣都沒有。
他怕陳曦然擔心,很少在她面前顯露這些,甚至還因此特意分了房睡。不過那整夜的咳嗽還是一聲不差的傳進了陳曦然的耳朵里。
這些事情都太詭異了。死而復生之類的事情陳曦然聞所未聞。
只是她幼時家中造了太多劫難,稍大些就遇見了蕭望舒。蕭望舒對她很好,蕭家的所有人對她都很好。因而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死亡。
她太貪戀被人愛著的感覺了。
無所謂了,是人是鬼都無所謂。她只想竭盡所能的留住他。只要他還能陪在她身邊,就夠了。
可現如今她能做的就只有把心里的悲傷全都哭出來,然后收拾好心情去陪著蕭望舒。
他為了不讓自己擔心而費盡心思,那自己也應當成全他的用心良苦,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才好。
陳曦然站起身,擦干眼淚,意外的看見了先前拿了棗糕不見的初八。
她快步走過去。
初八聽見聲響回頭。他的關節似乎是生了銹,每做一個動作都極其的不協調,僵硬的如同木偶。
在他轉頭的瞬間,陳曦然似乎看見他張著一張煞白的臉,一口尖牙似乎還帶著血。
“姑娘是在找我?”
陳曦然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初八清爽俊朗,哪有剛才那副可怖的模樣?
她不禁汗顏自己胡思亂想。
“是啊,那棗糕可是讓我好找。”
“棗糕呀……這里。”初八取了棗糕,彎腰雙手遞給她。
陳曦然剛想道謝,卻見他朝自己陰森森的的笑了一下,露出白而尖的牙齒。
廊前頓時起風,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陳曦然心下一驚,手中的棗糕差點跌落在地。
“姑娘怎么了?”初八出聲詢問
她這才回過神,故作鎮定的搖了搖頭。
“誒,咱府里的那個初八是什么來頭?”
陳曦然看著正在吃棗糕的。他吃的很慢,每咬一口似乎都要用很大的氣力。
“大概是當初母親親自選的人,在府中也有些年數了。怎么了嗎?”
陳曦然猶豫著要不要把剛才的那一幕告訴蕭望舒,糾結了一會還是算了,免得他還要擔心。
“沒什么。只是覺得他做活不錯,想著要不要給他尋個姑娘,促成一段姻緣。”
她笑著搖頭,隨意的找借口搪塞。
“還是算了,婚姻大事還是要他們自己做主。”
“也是。不過老爺夫人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啊?說是去云游,這日子未免也太長了些……真叫人擔心。”
“那么多丫頭小廝跟著,不會出事的。”蕭望舒放下了手里的糕點,有些抱歉的看著羲然,“小然,我有些倦了。”
“嗯。”
陳曦然不再多話,把他扶到床上,又細心的替他掖好了被角,看他闔上眼簾,悄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