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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衣門 噙劍(6)

  • 天衣
  • 硯樓客
  • 4214字
  • 2023-10-17 10:30:00

噙劍的臉上突顯恨色,道:“假惺惺的。天衣大娘若真是公道,當年出手救人,又怎會只救你不救我?”

雪衣道:“你這話說的不對,若是你再說我師父壞話,休怪我令妹妹們打你。我師父講過,當年遇見我們時,只有她一個人,官兵正在搜捕,我剛滿百日,必得她抱在懷里,而你已經1歲多,可以自己走路。我師父將你藏在秘處,先將我抱走安頓好。再回去時,你卻已不見了,這怎么能怪我師父?”

噙劍“哼”了一聲。

雪衣又道:“想來,必是你自己亂跑,才讓我師父找不到你。也是巧了,你剛好遇到了你師父,被他收養。你師父那人,在江湖上名聲不好,收養女童只為做使喚丫頭,絕不對外宣稱收徒,是以很難查到你的消息。可你師父畢竟還是給了你活路,教了你功夫,約摸在五年多前,你師父去世,你能憑著一身武功,出來在江湖上闖蕩,應該飲水思源。”

“再者說,我師父從沒有放棄過尋找你,到你十四歲那年,終于找到,可彼時你師父尚在,他名聲再不好,終究仍是你師父,我師父總不能硬同他搶徒弟吧?你當著你師父的面,就賴著要拜我師父為師,江湖上有江湖的規矩,我師父不能答應你,你因此竟就恨上了她,還仗著她憐惜你,不斷來此惹事,這不怪你自己么?”

噙劍回道:“天衣大娘又不是我的師父,她管不著我,我惹我的事,她若不來替我消災,我亦賴不著她,無論發生了什么,那都是她自己愿意的,你憑什么要怪我呢?”

雪衣的臉色有點發白,一時沒有出聲。

青衣上前,款款說道:“噙劍姐姐,你與我大姐的身世,師父帶你回來天衣小院那日,是當著我們眾姐妹的面,一起說的。而你又常常抱怨,是以我們也都知道你曾經歷了些什么。我們師父憐你孤苦,幼時又沒遇見好人,總讓我們多容讓你。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赤衣九歲生日那天,師父特意給她帶回來一只形狀如小鳥的紅珊瑚,赤衣愛不釋手,捧在掌心,偏你闖進來,不管不顧搶過去看,一下子便給撞碎了。赤衣把大姐當作自己的親姐姐,卻每每一見到你就欲動手,你自己想想去,該不該怪你?”

噙劍冷冷一笑,道:“你們這是沒什么可問的了?專門叫我過來翻舊賬?”

雪衣開口道:“青衣妹妹,還是讓我來問吧。不翻舊賬,噙劍姐姐,我叫你來,是想要問你,師父在時,你不顧我們姐妹那般嫌棄你,無論惹了什么事,無論給你看什么臉色,你仍會殷勤來往。現在回想,是否那時,你就在纏著我們師父,想探問當年的舊案詳情?”

噙劍挑起眉梢,贊道:“雪衣妹妹,我還道你,碰到別人家的事都那般精明,碰到自己家的事就似混沌一片,全無機敏。現下看來,是我眼拙,你終于肯問我這個了。對,沒錯,我糊里糊涂長到十四歲,受盡師門折辱,本還以為,是自己天生命賤呢。”

“聽到天衣大娘一說,我才意識到,你我其實出身不凡。天衣大娘必然心知肚明,卻什么細節都不肯跟我們講。我被我師父撿到時,已記得自己的姓名,故此,我一直叫作噙劍。”

“你的本名,卻是由你師父說出來后,我們才曉得。后來,我去探查舊事,怎么查都不得要領,再纏著天衣大娘問,她才對我說,你我的本名,只是家人私下叫的女兒閨名,壓根就不是載進戶冊的大名。我們闔族,盡被屠戮,如今誰都不會知道我們的閨名,所以這么多年,官府找不到我們,我亦很難查探線索。”

“天衣大娘說,她也不知道你我的大名,但她告訴了我們姓什么。既然,我們有如此出身來歷,我為何只能一直做個混江湖的鄉野之人?雖則舊案已定,但若是冤枉的呢?本朝天子圣明,若我能找到翻案的證據,金殿鳴冤,請求皇上為我家主持公道,又何愁日后不能光宗耀祖?妹妹,你我雖只是女流,但有前朝圣皇為例,焉知女子不能盡享人世風光?”

雪衣打斷噙劍,道:“噙劍姐姐,你這心性不對,也難怪我師父絕不肯告訴你舊案的細節。從來劍有雙刃,能傷人亦能傷己,你光想著要借翻舊案為自己謀風光,就沒想過,萬一當年下令的是皇上自己,你我便皆是脫逃的余孽,難道你想去送死?”

噙劍搖搖頭,說:“真相究竟如何,都是你我的家世,天衣大娘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們,讓我們自己決定要怎么做呢?她憑什么瞞著我們,替我們做決定?”

雪衣淡淡道:“我師父是天衣門的門主,她當然可以替我做決定。”

噙劍盯著雪衣,道:“如今你是天衣門的門主,那你現在是什么決定?”

雪衣沉默。

青衣想了想,再次開口道:“噙劍姐姐,想做決定,終歸還是得有做決定的實力。姐姐你自十四歲那年得知身世后,就開始查探當年的舊案,如今已經過去七年多了,敢問姐姐你,可有查到一星半點消息么?”

噙劍聽了這一問,居然也沉默了。

青衣續道:“大姐主動請你來天衣小院相見,又叫我們姐妹一起在場,即是表示,這個決定如果要做,就不再是我大姐和你自家人的事,而是我天衣門的事。天衣門接案向不違例,若是情有可原,亦只能由門主破例。敢問姐姐,你來求天衣門為你尋親,究竟為何緣由?情在何處?你總該說出些實在依據吧?”

一時合院安靜,無人出聲,連雪衣也在靜等噙劍回答。

過了一會兒,噙劍方道:“天衣門中人,除了青衣你,無論誰來與我斗口,我都不懼。就算雪衣妹妹的言語能刺透人心,可我知她思慮過多,內里其實優柔,當斷不斷。只要我肯糾纏,她終會妥協。看吧,我來了這些次,到最后,雪衣妹妹還不是得破誓見我?”

“偏就是青衣你,一直是我的克星。從來都笑嘻嘻地喚我姐姐,可每每在你面前,我找不到任何理由糾纏。你一說上話,我就知道,接下來,無非便是車轱轆話來回講,你有耐心與我耗費整日的時間,我卻會自己撐不下去,只得早早放棄。”

“實話同你說罷,我之前自行探查,無意中聽到了武家有女兒逃生的那個謠傳,這才發現,二十年前的舊案,官府至今諱莫如深。而且,當年案發時,并無圣上的明確旨意。更有奇處,明明當年,是我和雪衣妹妹兩人逃了出來,可官場上的謠言,只傳逃出了一個,似乎在替我倆遮掩。還有,這些傳言,全是官府之人私下在說,明面上,誰都不敢提舊時的案子。我偷偷聽得,有人在說,當年的武家,若真有逃出去的遺孤,竟還是個女兒,那估計,又得要有腥風血雨啦。”

“我吃這一嚇,便擔心是我自己漏了底,索性遠遁,躲出去了近兩年,一直待在外藩之地。你天衣門離散閉門之事,我壓根兒就不知道。但或許是,老天憐我苦心,忽有一日,我竟收到了消息,回來便見到一個游方和尚,那是位高人。他告訴我,謠傳里的那個女兒,是我同父的姐姐,二十年前已滿三歲,這個姐姐應該還活著,而謠言一直未息,或許會對她不利,他問我,想不想要找到這位姐姐。”

“游方的和尚?厭畸大師?”青衣接口問。

褐衣看了雪衣一眼,雪衣不動聲色。

噙劍很是詫異,上下打量青衣,道:“你莫非也學會了讀心術?你怎么會知道這位大師的法號?”

青衣不答,道:“噙劍姐姐,是我不該插言,你請繼續說吧。”

噙劍“哧”了一聲,說:“行吧,我問你亦無益。我本來,回那和尚說,我自己還有難呢,哪兒有功夫去找別人?更何況,高人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姐姐在哪里,我從何找起?高人便說,我可以來求天衣門找人。我說不行,我已立死誓,天衣門的妹妹們,見我一次打我一次,我沒辦法來求。那位高人便說,他可以教我本事,還會告訴我,如何能找到天衣小院的漏洞。”

雪衣聽到此處,忽然道:“這話不對。去年我重開天衣小院之前,你來過一次,彼時就站在我院墻之下,若是你能找到天衣小院的漏洞,怎么會被我一句話嚇走?”

噙劍楞一楞,道:“妹子,你這聽人說話找毛病的本事,端的厲害……那位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教了我許多本事,自然不可能只見我一次。老實對你說吧,去年我第一次來找你時,尚未跟那和尚學過什么,其實那次,我就想來傳個話兒,把我們還有位姐姐的事告訴你便罷。至于你肯不肯去找,才不關我的事。結果,被你嚇走,我沒來得及說話,回去告訴那個和尚后,他才開始教我本事。”

“只是想不到,你的這些妹妹們,一個一個回來,總比我練成本事后再來,要快上一步。雪衣妹妹,你對自家人,真是太不講情面了。上次好不容易進了這里,卻要丟下金針,我才能逃走,我便覺得,再也無望。我跟那位高人說,我不用再來了,黃衣應該很快就會回門,天衣門姐妹一旦齊聚,則無論我練再多功夫,也闖不出天衣陣,我跟你說不著話。”

雪衣頜首,接道:“可那位高人告訴你,不必擔心,我站不起來,布不了天衣陣。而黃衣回來,正好可以給你機會,借著黃衣的心結,把你想說的話傳遞給我,是也不是?”

噙劍說:“這是自然,我已依計行事,你也已經妥協見我,說明高人的這條計管用。你當然能猜到,我才沒這個本事,會想到這些彎彎繞,定是有高人給我出主意,你猜到也沒什么稀奇。”

雪衣淡淡道:“可是,我猜,那位高人還告訴過你,因你查探舊案,惹了麻煩,我是為了替你消災,且未忍住詢查家族舊事,才會不小心中了暗算,變成廢人,對不對?那高人還對你說,由此可見,我對于血脈之親,絕不可能真的漠視不管。只要你找到機會,對我說出我們還有個姐姐的事,我就一定會忍不住叫妹妹們去查探虛實,對不對?”

“大姐!”聽到此處,合院里的妹妹們都叫了出聲。

赤衣急道:“大姐,怎么你受傷,竟然是為了替這個惹事精消災?氣死我了,我不管,誰也別攔著我,我一定要在她身上扎個透明窟窿。”

噙劍騰地一下從軟椅上跳起來,挽劍作勢,對赤衣說:“小丫頭,別讓你的姐姐們幫忙,你過來試試看?”

青衣硬擋住赤衣,扭頭對噙劍說道:“原來,你一直在說謊,什么為了謠傳之言,遠避外藩……兩年多以前,你到底是惹出了什么禍事,才不得不逃跑?還害得我大姐,竟因為你變成了廢人,我再對你客氣不得。”青衣本是一張圓圓笑臉,此刻粉面含霜,露出從來沒有過的冰冷表情。

褐衣也恨道:“好個惹事精,跟你沾上關系,真是倒了大霉。這一次,就算大姐肯放你走,我也絕不答應。”

噙劍斜睨著她,道:“就憑你那舞鍋鏟的本事?切,吹什么大氣。”

紫衣卻有些怔仲,喃喃傷懷:“是我不好,我不該一時意氣,以為大姐覺得我們在天衣小院里待著委屈,是嫌棄我們幫不上忙,也沒有明著問問大姐,就自行離散……是我不好,若是有我跟著,大姐怎么會中暗算,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她這話一說,姐妹們均是泫然欲泣,連帶俯身在屋頂沒有說話的藍衣,也驀地淚盈于睫。

赤衣抹一抹眼睛,對著雪衣嚷道:“大姐,那一日,我遵令在院內守候,見你渾身癱軟,被老車背回了天衣小院。后來,我百般問你為何受傷,你總說是自己學藝不精,不小心中了奇毒,無藥可解……當時,你為什么不要我跟你一起去?為什么不告訴我實情?我當你是親姐姐,你當不當我是親妹妹?”

褐衣、青衣、紫衣和藍衣,也都望向雪衣,臉上的神情,分明在問著和赤衣同樣的問題。

雪衣的視線,慢慢掃過妹妹們的面龐,眸光晶瑩閃亮,最后停下時,恰與赤衣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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