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許久，楚然從昏迷狀態中恢復過來。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都不再明朗，蒙上幾片愁云，此刻已是深夜。

他擺了擺手，刺骨的疼痛感襲來，這時他才后知后覺，發現體內的靈氣干涸了。

不過令他詫異的是，昏迷前他分明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出現了裂痕，可現在他的皮膚異常光滑，那些傷痕都消失了，只是疼痛感不斷地沖擊他的大腦。

他緩緩起身，環視四周，發現這藥田里不僅有灰頭土臉的白離，藥醫天連帶著煉藥閣四位長老，都在此處。

幾人怒目圓睜，盯著楚然。

自從上次遭受了摧岳派的暗中偷襲后，藥醫天便加強了煉藥閣的巡邏。

這次白離這里，鬧了這么大的動靜。

藥醫天以為又是敵襲，帶著閣中幾位頂尖勢力，怒不可遏，沖了過來。

看到滿地狼藉以及那棵棗陽樹，怒火中燒，要不是白離及時道出實情，藥醫天差點就要沖到摧岳派去。

楚然看著光禿禿的棗陽樹和散落一地的靈植殘葉，撓了撓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是白離師兄讓我干的！”他隨即扮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藥醫天氣的吹胡子瞪眼，“一個書呆子，一個搗蛋鬼。你倆怎么就能遇到？”

楚然成為藥師不過一個月，這已經是藥醫天第三次找他了。

他心里也是有些訝異，《草木靈犀》這門法術屬于低階法術，怎么會有如此威力？而且一個一階藥師，能將快進入三階的棗陽樹折騰成這樣？

哪怕是他，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做到這種地步。

“閣主，這小子不太像藥師，倒是像邪修，不如抓起來看看。別是摧岳派的奸細，那可就虧大發了?！?

一個聲音略低沉的老者在旁說道，他約莫四十來歲，相貌普通，身材削瘦，身著青色的藥師袍，右胸前用銀線繡有四株葫蘆，是煉藥閣的四長老，石堅。

石堅看向楚然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楚然一陣無語，煉藥閣有你在，活該是五閣之尾。

什么腦子，自己之前為了煉藥閣，可是破壞過摧岳派計劃的，還經過洞主和五大閣主檢驗過了，哪里能是奸細？

還沒等楚然吐槽完，其余長老也紛紛點頭。

更有甚者，三長老石富直接提議，“毀壞靈植，叛我宗門，直接賜死吧?！?

語氣決絕，沒有一絲猶豫。

楚然看向他們的眼神，充滿了驚嘆，他想不明白，這里怎么有這么多臥龍鳳雛？

藥醫天沒有說話，伸出右手抓著楚然的手腕，靈氣輸入楚然的體內，繞楚然全身走了一遍，確認沒有邪修的氣息后，這才松開了手。

“此人的身份可信，這點經洞主考校過，諸位不用擔心。此子平時雖是頑劣，但不至于賜死?！?

此話一出，楚然的神情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藥醫天話鋒一轉，嚴肅的說道。

“白離，管理不當，月奉扣罰半年。楚然，破壞靈植，罰月奉一年，藥田產出全部歸于煉藥閣。此外，你每月還需要無償完成兩項丙級任務。若不完成，收回藥田。”

藥醫天面容嚴峻，以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

煉藥閣任務分為甲乙丙三個等級，分別適合長老、核心弟子以及像楚然這樣的入門弟子，每次完成任務都會獲得貢獻點或是靈石之類的賞賜。

兩人沉默以待，沒有反駁。

“據白離所說，你憑百草靈犀這種低階法術，就將這棵棗陽樹的大部分樹葉的靈氣吸出，造成這樣的陣勢？”

說完了正事，藥醫天將他的疑問拋出，這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哪怕是教完他的白離，也不明白楚然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是一些藏匿的邪修，也只能憑借自己修為的高深，去吸收那些低階修士的靈氣。

“唔，弟子在練習法術時，突然與這棗陽樹有了共鳴。是這棵樹，是它自己主動的?！?

楚然瞎編了個理由，總不能說自己是根據藍星上兩位大賢者的理論，推斷出來的吧？那怕不是要被當成邪教處死了。

“難不成是傳說中的【草木歸一】的境界？”

一直未發聲的大長老石開，突然一拍腦袋，驚嘆道。

“??？”這也能扯上關系嗎？楚然心中竊喜。

草木歸一是一種藥師夢寐以求的特殊狀態。

在此狀態下的藥師，與草木共鳴，不僅能吸收草木的靈氣，還能與草木共享信息，傾聽草木之言，獲得感悟，對修行的裨益極大。

但這種狀態，一般都是可遇不可求。老練如藥醫天和幾大長老，這一輩子也沒有遇到幾次。

“若真是如此，真是我煉藥閣之福，靈虛洞的一大幸事啊！”

眾人臉色一變，露出喜色。

他們看向楚然的眼神，由疑似邪修的鄙夷，變成了如同看到瑞獸一般的欣喜。

哪怕是不通人情世故的白離，也高看了楚然兩眼。

“那你，有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出言的是一開始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將楚然當做邪修處理的四長老石堅，他面容急切，眉頭擰巴在一起，似乎有什么事扣他心弦。他削弱的雙手用力地按住楚然的胳膊，十分焦急。

“有啊，它跟我說，你最近要倒大霉了?！?

楚然翻了個白眼，將他的雙手撥開，不再理他。

誰讓他們剛剛還要賜死自己，難道自己還要給他好臉色看？

本是楚然胡謅的一句話，哪里料到四長老如臨大敵，臉色發灰。

“莫非，真是我之劫難？”

“好了好了，草木之言不一定為準。今日之消息不要外傳。否則老夫，嚴懲不饒！”

藥醫天看出了四長老的不安，及時掐斷話題，停了這消息。

不過，草木之言真的會不準嗎？

藥醫天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當年的他，也是成為了煉藥閣閣主，才第一次進入草木歸一的狀態時，那是一株紅色的三階蘑菇，稱作幻夢之靈。

他所聆聽的草木之言，遠比楚然今日所說的要震撼，令人難以相信。

可最后呢？不都還是一一實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