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許春花幫著媽媽收拾碗碟，許爸爸則搬了個板凳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娘兒倆在廚房忙活，許媽媽提起話題：“春花，最近跟那個拉布怎樣啦？”

“媽——”許春花拉長了聲音，她把手中的碗筷放進裝著水的盆子里：“我都說過了，我們是純潔的上下級關系！”

“去！把手擦干凈，我來洗！你毛毛燥燥的，洗不干凈。”許媽媽趕她，末了說：“不是讓你發展發展嗎？！”

“感情的事要靠緣份的！”許春花站起身，去拿毛巾。

“感情！我和你爸也是人家介紹結婚的，還不是過到現在！”許媽媽一邊倒了點洗潔精在水里，一邊說道。

“現在時代不同了么！”許春花擦著手，對著許媽媽說。

卻給在院子里曬太陽的許爸爸聽到了，只聽他搭腔道：“時代不同也得結婚！”

“對，你爸說得對！”許媽媽附和：“不管到什么時候，女孩子都得找個婆家，過人家日子。”

許春花頂牛：“現在有好多單身主義者呢！外國的更多！”

聽她這樣說，許媽媽急了，她碗也不洗了，只看著自家女兒：“春花啊，你千萬不能起這樣心思！”

“知道啦！知道啦！我還打算給你和老爸生個外孫抱抱呢！”許春花趕緊安撫她。

“這還差不多。”許媽媽把洗好的碗摞在一起，又問道：“那那個周湛呢？”

許春花心中一跳，“就那樣唄！媽，你覺得周湛怎么樣？”她小心翼翼地看著老媽的臉色。

許媽媽甩了甩手，“把毛巾拿給我！”她對許春花說。

許春花趕緊把毛巾遞給她。

許媽媽接過毛巾，仔細地擦了手，然后把毛巾放回原處，然后對著正眼巴巴瞅著她的自家女兒道：“周湛也是好的。就是怕咱們的條件配不上。不過你要真喜歡了，也隨你，關鍵是對你好！”說到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你有周湛的照片嗎？給你爸看看！”

“這個，沒有……”許春花撓頭。

“沒有就算了。估計你爸看了也是跟我一樣想法！”說到這里，許媽媽走出廚房，對院子里的許爸爸說道：“那周湛，長得真是一表人才的！”

“長相倒在其次。家里條件怎么樣？是哪里的？”許爸爸問走到院子里的許春花。

“家庭條件很好，是單親家庭。家離得很遠。”許春花老實回答。

“到底是哪的？”許爸爸追問道。

“不是中國的……”許春花吞吞吐吐，她實在不敢說那是個外星人，隔著不知多少光年遠。

“不是中國的！”許媽媽大吃一驚，“看他不是黑頭發黑眼珠嘛，怎么還成外國人了！”

“那他以后在中國定居嗎？”許爸爸考慮問題比較實際。

“應該不會……”

“那怎么行啊！”許媽媽語重心長地對許春花道：“春花啊，我們就你一個女兒，要不你還是回來吧，讓你嬸子們幫你介紹一個咱們這里的！”

許春花瞅瞅老爸，看他沉默著不說話，顯然也是認同這些話。

“媽媽！”許春花上前緊緊抱住許媽媽，“對不起！我不想回來，我喜歡現在的工作。”她心底補充了一句：“雖然它充滿危險。”

見識過廣闊天空的鳥兒，哪怕那天空下充滿風雨雷電，它也不愿回到那原先狹小溫暖的小居所。

忠孝不能兩全，忠，是忠于自己，孝，是孝順父母。

“這孩子！不回來就不回來吧，從小你就是這樣，臉上嘻嘻哈哈的，心里卻比誰都有主意！”許媽媽感受到女兒的悲傷，趕緊安慰她，然后不自在地掙扎了一下，等許春花松開雙臂，又道：“趁著你大伯他們都在家，把買好的東西給他們送過去吧！”

于是許春花開始提著東西四處串門兒。

許春花的小堂嫂開朗健談，她一看到許春花就道：“回就回來了吧，還買什么東西！”

許春花把手里提著的一箱子牛奶遞給她：“也不值什么錢！留著給小山喝！”小山是她小侄子，今年剛上小學。

“小山去學校了，要不然還能見見他姑姑！”小堂嫂接過牛奶，把許春花往屋里讓：“快進來坐！”

許春花坐定，小堂嫂拿了些炒花生出來，兩人吃著花生聊天。

在了解了許春花的“貿易”工作和收入之后，小堂嫂道：“春花，你現在工作是不錯，不過，婚姻大事也是考慮啊。”

“是，是。”許春花老實聽著，“我也想賺點錢給爸媽養老。”

“你也不要太拼命，現在咱們這里收入也還好。就是我看你媽媽啊，整天都在操心你找對象的事。”小堂嫂道。

許春花感覺自己的婚姻大事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或者自己一家的事了，它已經成為親戚們共同關心的話題。

這當然是一片好心，不能拒絕。

就像現在，面對堂嫂的諄諄告誡，許春花只能連連稱是。

只聽堂嫂接著道：“要我說，還是找個咱們這里的穩當，外面的男孩子啊，信不過！”她欲言又止，顯然是想到了許春花前男友。

許春花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春花啊，你一定要放在心上，你看隔壁村的一個女孩子，當時……”小堂嫂舉起了案例。

許春花微笑聽著，不時點頭附和。

此時正是午后時分，陽光毫不吝嗇地灑滿整個院落。

耳邊聽著堂嫂的話，眼望著那滿院的秋光，許春花忽然想到不久之前她和周湛相擁的那個晚上，“我不會失去你。”周湛的誓言猶響在耳際。

而她對周湛說的話：“你不會失去我。”這句承諾，她能做到嗎？

她回過頭來，望著猶在侃侃而談的堂嫂，“我可以的。”她暗暗下定決心。

“就是這樣，你要真想找外面的，也要當心，不然到時候被欺負了怎么辦？路途又遠！”堂嫂喝了口水，結束了陳詞。

“我知道的！對了，小山學習怎么樣？”許春花心里忽然有些煩悶，她岔開了話題。

“現在剛上二年級，不好不壞，在中間，就是調皮，前幾天老師還跟我說……”說起自己的愛子，小堂嫂是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