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挑釁，強勢如他，卻緩緩笑了。

這些日子的猶豫徘徊，在這一刻全都化成了灰燼。

畢生所愿，有她足矣。

想要自私地，不管不顧地，將她畫地為牢。

“你、你笑什么？”姒九夢只覺這笑危險得很，卻又輕易吸引了她的視線。

讓人有一種，即使前方是陷進，也想不管不顧地過去。

然后她便只能看著，那高大的身影走近，將她圈禁在懷里，“夢夢。”

姒九夢微微仰頭，看著他心怦怦直跳。

然而，沈醉笙的心情卻變得沉重。

“再給你一次機會。”他說。

“我現在無權無勢，在外人眼里早已是個死人，今后的生活，也只能戴著面具……一個不小心，還會連累你。”

“你若不愿意跟著這樣的我，便當我今日沒來過，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姒九夢看著他，昔日意氣風發的權臣少年，此刻卻顯得格外消沉，她推開了他，“所以，這就是你半年多都不肯來見我的原因嗎？”

沈醉笙微怔，還是實話實說，“不是……鴆毒太過霸道，我昏迷了很久，一個多月前才醒來。”

“在街上被你認錯的時候，我也才到京城，那天司空瑾派人找大夫，我便讓凌珣去了，而后我也去看了你……”

“我一開始是沒打算和你相認，只是想來京城看看你，然后就離開。”

姒九夢盯著他，語氣淡了下去，“所以是什么讓你改變了主意？”

“我這以為夫守孝的名義拒絕和親帶來的后果嗎？”

沈醉笙沉默，若非如此，他也不知道她執念之深，哪還能放心離開？

“沒有必要，沈醉笙。”她說，“拒絕和親只是不想遠嫁。”

沈醉笙皺眉看著她。

“可能幼時受過的委屈太多，這一次半點遠嫁的委屈都不想要。”

“這事與你半點關系都沒有，所以那些愧疚什么的，大可不必。”

沈醉笙哂笑，總算聽明白了這一番話，又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愧疚也有，但最主要的，還是心疼你啊……”

“我不知道你這是哪來的結論，覺得我對你只是責任和愧疚……姒九夢，你現在聽好了。”

“雖然當初娶你是權宜之計，但我從來沒有勉強。”

“換句話說，如果我不喜歡你，根本不可能娶你。”

“是不是太自私了？權宜之計并不是這一種，我猜到最壞的結果，卻遺憾不能娶到你……”

所以，他自私地，不顧她的意愿，娶了她，卻又傷了她……

“夢夢，你確實該恨我的。”

姒九夢輕咬著唇，眼眶卻悄悄紅了，“本來就是，我都恨死你了！”

沈醉笙抿了抿唇，神色也淡了下去。

“你什么都不告訴我！任由我兩邊掙扎，任由我傷心難過！到最后九死一生得知真相，你卻又狠心飲下鴆酒！”

“我的夫君，我的心上人，從來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他知恩圖報，忠君愛國，他真心實意，從來沒想過傷害我，反而默默為我做了那么多。”

“可是這樣一個人，就平靜地死在一杯鴆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