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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關(guān)鍵證據(jù)

2020年12月31日,夜。寧海市。

整個城市都沉浸在歡呼聲中...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無數(shù)的聊天群里炸開了鍋,一條直播鏈接一下子炸開了寧海百姓的各種群,一時間、家長群、校友群、同學(xué)群、公司群、家庭群紛紛在轉(zhuǎn)發(fā),人們紛紛點開鏈接!

屏幕中一個長發(fā)凌亂的女人,妝容斑駁,穿著白色睡袍,滿身狼狽的站到了鐘塔樓上,滿臉淚水.....

一步步往欄桿走去,嘴里發(fā)出哭腔,沙啞中帶著嘶吼:我要報案!我要告他!石金俊這個畜生.......

彈幕:

你們快看啊,有個女的被強奸了,正站在鐘塔上準(zhǔn)備跳樓呢!

新年夜,這么刺激的嗎?!

別想不通啊,美女?

小姐姐,小姐姐,別哭啊!

現(xiàn)在的人為了博眼球,弄流量都這么不要命的嗎?

現(xiàn)場:

“我叫梁玉婷,我要報案........”

黑夜與燈火交織中,鐘塔下一片片喧鬧與沸騰聲,成千上萬的人們開始倒數(shù)讀秒!

“十、九、八......”

“老公,不對啊!上面好像是不是站了個人啊!”

“瞎說,怎么可能呢!你肯定看錯了!”

“你們看,你們看!上面真的有個人!好像是個女的?”

“快看,快看!爬上欄桿了!”

“握草!快報警啊!有人自殺了!!!”

當(dāng)新年的鐘聲敲響的瞬間!“咚”的一聲響徹深夜,這是過去的告別,也是嶄新的開始......

“嘭!!!”那女孩就這樣在最后一秒鐘聲敲響的同時跳了下去!橫尸當(dāng)場!

她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地上,雙目凸起,身體形成一個詭異的曲折狀,眼耳口鼻中鮮血還在一縷縷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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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前,寧海市公安局刑偵大隊辦公室。

“叮鈴鈴...喂,刑偵支隊,慶嵐。”

“你好,慶隊。

我是網(wǎng)監(jiān)支隊劉曉峰啊,有個緊急情況!

有個女的正在視頻網(wǎng)站上直播自殺,地點就在鐘塔頂樓!我們已經(jīng)通知了附近相關(guān)派出所和分局,他們正在趕去!”

“什么?!”此刻的慶嵐穿著一件咖啡色外套,精致的五官也沒能藏住眼神中那一抹冷意,跨年夜自殺?面露慍怒!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具體情況還得您去看看才知道!”

“我知道了!”啪的掛上電話!

秦嵐俊朗的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卻也容不得細(xì)想,抓起桌上的車鑰匙,飛奔而出!

一路上,飛馳電掣,警笛呼嘯中,城市的街景如流光飛速倒退!

十二點十二分。

吱~~~的一聲急剎車,輪胎在地上打出黑色膠印,慶嵐推門跳下越野車。只見鐘塔下面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不少民警正在維持秩序!

擁擠的人群把現(xiàn)場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少人在那指指點點,還有不少年輕人高舉著手機,從警戒線外往里拍!咔咔聲不絕于耳!民警們不斷出聲制止!

慶嵐面色沉靜的往人群中間走去。

拉開警戒線,比她稍早兩分鐘到達(dá)的分局刑偵大隊已經(jīng)在初步勘察。

幾人點頭示意,立刻有警員跟她匯報:“慶隊,現(xiàn)場沒有什么疑點,據(jù)這些跨年的群眾反映,幾千人同時看著她跳了下來,但是...”

“但是什么,直說!”慶嵐的語氣不容置疑!

“這女的死之前開了直播,我們也是剛剛接到反映,110那邊也接到不少報警電話,據(jù)她在直播里所說,她是被強奸了,所以...一時想不開,所以才選擇了輕生。”

“強奸?!直播里有沒有提嫌疑人是誰?案發(fā)地點在哪?”

“提了,就在旁邊的星墅大酒店,我們已經(jīng)安排人過去了!”

“好,這邊法醫(yī)什么時候到?”

“馬上就到,主要今天休假的人多,我們隊里剛好有個案子,這才趕了過來!”

“通知星墅那邊的同事,保護好現(xiàn)場,我這邊看完就過去!讓法醫(yī)馬上尸檢,最快速度拿出報告!”

慶嵐聽著警員的稱述,繞著尸體走了兩圈,抬頭往鐘塔上方看了看,問道:“上面封鎖了嗎?勘察過沒?”

“查過了!只有一個掉在地上的手機,已經(jīng)收好了!”

“嗯,你們先勘察著,維持好現(xiàn)場!我上去看看!”說完,慶嵐扭頭往鐘塔樓上走去。

慶嵐剛走到樓上,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慶嵐早有所料的呼了口氣,接了起來:

“楊局!”

“慶嵐,你在鐘塔現(xiàn)場吧?”

“是的!”

“馬上回來,大致情況我已經(jīng)了解了!把現(xiàn)場交給分局的同事,讓他們立刻匯總所有案情發(fā)給你,半個小時后我到局里開會討論!”

“是!”慶嵐神情嚴(yán)肅的掛上電話。

2020年的最后一天,寧海市市中心鐘塔樓上有人跳樓自殺,還直播了起因是強奸,這場軒然大波必定是明天的頭條!

在這個時間點作案,而受害人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如果強奸一旦坐實,絕對是頂格處理!

慶嵐的思緒有些煩亂,這種案子不大,可鬧得太厲害,面對輿論、媒體,她的壓力會非常之大。

一點十五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會議室。

“人都到齊了!慶嵐,把案件的情況介紹一下!”說話的正是楊局長,寧海市公安局局長,楊定安,五十多歲年紀(jì),國字臉,眉宇間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好!就在一小時前,我市中心地帶鐘塔樓上,有一名女子自殺身亡。

死者名叫梁玉婷,二十六歲,已婚,在市內(nèi)一個投資公司工作。

事發(fā)前,陪同客戶,也就是嫌疑人石金俊在星墅大酒店吃飯,晚飯之后一行人便去了酒店三樓的KTV唱歌,同行的還有受害者公司老板王天,以及同事王小秋,這兩人以及王天的司機已經(jīng)被通知過來,正在做詢問筆錄。

根據(jù)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據(jù)王天和王小秋兩人所說,他們吃完飯是晚上8點半左右,唱歌到晚上十點二十分,王天便借喝多了為由,讓司機送他回家了。

根據(jù)王小秋的描述,到王天走的時候,受害人也就是梁玉婷已經(jīng)喝多了,她幾次三番提出要先送梁玉婷回家,卻被石金俊阻攔了下來。

我們調(diào)取了酒店的監(jiān)控錄像,十點四十五分,王小秋一個人離開了包間。

在她離開之后過了五分鐘,石金俊扶著受害人梁玉婷出了包間。

兩人來到前臺開房,根據(jù)前臺工作人員的證詞,當(dāng)時兩人的狀態(tài)都不是很好,處于醉酒的狀態(tài)。

但關(guān)鍵的是,梁玉婷親口說了兩次,讓石金俊送她回家。但嫌疑人卻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催促前臺工作人員辦理入住。當(dāng)時工作人員還以為是情侶吵架,也沒多問。

大家請看一下這兩條監(jiān)控,第一條是石金俊扶著梁玉婷進房之前,梁玉婷明顯有掙扎抵抗的動作,但最終還是被他拖進了房間。

第二條是案發(fā)之后,也就是十一點四十二分,受害者穿著酒店的睡袍跑出房間,動作很快的往電梯方向跑去。我們同時調(diào)取了酒店的電梯監(jiān)控以及大廳的監(jiān)控,了解到當(dāng)時大廳的群眾證實,梁玉婷確實是這個時間,滿臉驚慌的逃出了酒店!

在案發(fā)現(xiàn)場1206房間,我們抓捕到嫌疑人石金俊的同時,發(fā)現(xiàn)了受害者的衣物包包等,現(xiàn)場沒有明顯的打斗跡象,但是在現(xiàn)場的床單上發(fā)現(xiàn)了疑是兩人體液的證件,已經(jīng)送檢。另外法醫(yī)那邊也正在對受害者進行尸檢。

距離案發(fā)現(xiàn)在過去了兩個小時,嫌疑人石金俊還處于醉酒狀態(tài),我們正在加緊審訊。”

“嗯!現(xiàn)在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晰了,這個案子性質(zhì)惡劣,影響極壞,已經(jīng)造成了非常嚴(yán)重的輿論影響,現(xiàn)在網(wǎng)上對我們寧海的治安環(huán)境、乃至是整個社會風(fēng)氣都是不良的聲音。

現(xiàn)在我宣布,由我擔(dān)任組長,慶嵐擔(dān)任副組長,市局刑偵支隊協(xié)助,成立1231案專案組!我在過來的路上已經(jīng)接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電話!市里對這種惡性案件,非常重視!要求務(wù)必從嚴(yán)從重從快處理!

新年伊始,我們必須盡快拿出一個答案,給民眾以交代!”楊定安一錘定音,直接敲定了案子的性質(zhì),緩了緩,接著說道:

“慶嵐,說說看你對這個案子的看法!”

慶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平靜的說道:“其實這個案子不復(fù)雜,雖然現(xiàn)階段還沒有嫌疑人的口供。但就目前的情況綜合來看,一旦尸檢報告以及物證確定兩人有過性行為。咱們手里的證據(jù),哪怕零口供定罪都是足夠的!

犯罪嫌疑人在受害者醉酒的并且多次表示不愿意,并發(fā)生掙扎推搡的情況下,強行與其發(fā)生關(guān)系,這已經(jīng)構(gòu)成了強奸罪的要件。”

“讓法醫(yī)和審訊石金俊的人員加快進度,明天!務(wù)必拿到證據(jù)和口供!

宣傳科這邊,馬上在咱們的官方賬號發(fā)聲,嫌疑人已經(jīng)抓捕到案!

咱們公安這邊,只要證據(jù)鏈補充完整,立刻移交檢察院!馬上就要過年了,時間拖下去,光是網(wǎng)上的口水聲都要把我們罵死!清楚了嗎?”楊定安朗聲道。

“清楚!!!”集體起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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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1日,上午10點。

“要說,咱們也夠倒霉的,跨年夜遇上這種案子!”說話的是刑偵支隊的警員彭麗麗。

“可不是嗎?我這好不容請個假陪女朋友,沒辦法啊,命不好!你說這案子,受害者也是,玩的夠大的,直接全網(wǎng)直播自殺報案。不然也不至于,搞得這么嚴(yán)重。”警員左勇一臉無奈的回答著。

“還好,這案子簡單。口供錄好,法醫(yī)那邊報告一出,這石金俊就等著判吧!要我說就該槍斃了!”彭麗麗滿臉的氣憤。

左勇打了個哈欠從桌子上起來:“你可說話小心些吧,當(dāng)心隊長聽到!咱們可是執(zhí)法人員,別亂說!”

“哦哦哦!”彭麗麗連忙收聲。

“走吧,去看看那個酒醉鬼!”左勇拿著文件夾跟彭麗麗一起去了審訊室。

而此刻的慶嵐剛剛迷瞪了一會兒,昨晚一夜幾乎沒睡。

坐在辦公室里,手里端著一杯咖啡,一手翻看著尸檢報告...良久合上了報告,心里落定。

“篤篤篤!”

“請進!”

“慶隊長!別來無恙啊?”推門而入是個三十六七歲的女人,穿著一身檢察院的衣服,正是檢察院的檢察官李曉麗,素顏的妝容,犀利的目光,還帶著幾分成熟的勢利。

身后跟著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穿著牛仔褲,夾克衫,蓬松的頭發(fā)亂成一團,長得倒也干凈,可渾身的酒味配上這么一身打扮,實在讓人無法恭維。

男人打了個哈欠:“慶隊,早!喲,這是李記老店的包子?謝謝慶隊!我可不客氣了!”話音一落,手上倒不閑著,抓起包子,就啃了起來。

自顧自的還倒了一杯水。

李曉麗看著他這番舉動,頗為無奈,朝慶嵐擠了擠眼神,示意她別介意。

慶嵐倒是無所謂,這哥們兒是檢察院出了名的“公子哥-陸學(xué)庸”,公檢法誰不知道,一天啥事不相干,混吃等死。

可就這樣,檢察院還繼續(xù)養(yǎng)著,沒辦法啊,斯坦福犯罪心理學(xué)專業(yè)出身,法學(xué)、心理學(xué)雙學(xué)位,還是現(xiàn)在省里主管公檢法那位的門生。

聽說當(dāng)年剛回國就辦了幾個大案,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成了這樣。

慶嵐走到飲水機那邊給李曉麗倒了一杯水,笑著說道:“一大早,兩位就登門,是為了昨晚那個案子吧?”

“可不是嗎?那案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轟動寧海了,一大早領(lǐng)導(dǎo)就把我們叫去,要求我們提前介入,協(xié)助你們盡快完成取證,移交給我們檢察院。”李曉麗有些抱怨,但眼里分明是有些得意。

這種案子,最容易出成績,案情簡單,影響又大。而領(lǐng)導(dǎo)直接交給她,也讓她覺得很受重用。

慶嵐淡淡的一笑:“那是好事兒,我也想盡快移交給你們。那咱們就不廢話了,現(xiàn)在的情況是......”

慶嵐介紹著案件,陸學(xué)庸仿佛不關(guān)事一樣,吃完包子就坐在沙發(fā)上往后一仰,打起了瞌睡。

慶嵐把案情介紹完,跟李曉麗核對了各種案件細(xì)節(jié)和情況,兩人紛紛認(rèn)為這案子清晰明了,證據(jù)充分。基本可以考慮走完程序就移交檢察院了。

與此同時,左勇已經(jīng)錄完了口供。

面色古怪的他敲開了慶嵐的門。

眼看著還有檢察院的人,左勇愣了愣神。

慶嵐揮了揮手,示意道:“直接說吧,什么情況!這兩位是檢察院派過來提前介入這個案子的,上面很重視,這個不用我多說。遇到什么難題了?”

左勇猶豫了片刻,給李曉麗和陸學(xué)庸打了個招呼,李曉麗點了點頭,陸學(xué)庸繼續(xù)打著瞌睡,微瞇著眼睛打哈欠。

“慶隊,這個石金俊完全了否認(rèn)強奸的事實,據(jù)他所說,受害人梁玉婷跟他一直言語上很曖昧。

這一點,我們調(diào)取了兩人的聊天記錄,石金俊言語上確實有些挑逗,而這個梁玉婷回答也很含糊。

可是三個點,石金俊都做出了相應(yīng)合理的解答:

一、昨晚喝醉之后,要求送梁玉婷回家的是王小秋,梁玉婷自己并沒有要求回家,關(guān)于這一點,我們再次問詢了王小秋,確實是這樣。

二、昨晚王小秋走了之后,石金俊提出要跟梁玉婷去開房,梁玉婷說家里沒人,干脆回她家,所以才有了在酒店前臺那番對白。

三、在房間門口的拉扯,石金俊說是梁玉婷在電梯里暗示他,自己有受虐,受強的傾向。

雖說這樣解釋有些牽強,但這種事情不排除半推半就的情況,而受害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死,缺乏第三者人證的情況下,僅憑這些證物,如果對方律師咬死這個解釋,法院最終的取信怕是有問題。

而且,他提出一個解釋,說梁玉婷在事后提出除了目前這個項目之外,單獨給她100萬的要求,被他言詞拒絕,并告訴了梁玉婷,她如果愿意,給她三五萬也可以,一個月給個萬八千的生活費都行,她也就值這點錢!

梁玉婷是在醉酒的情況下,一時被打擊想不通才想用這種方式報復(fù)他。

慶隊,你看,這?”

慶嵐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看向李曉麗。

李曉麗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她知道上面派陸學(xué)庸跟她一起,本身就是為了防止出現(xiàn)意外,按照上面的意思,肯定是要把這案子做成鐵案,直接一錘定音,然后趕緊出結(jié)論,才能平息輿論。

她自己的業(yè)務(wù)能力其實很一般,她自己很清楚,連忙用手肘頂了頂陸學(xué)庸。

瞇著眼的陸學(xué)庸睜開雙眼,抓了抓頭頂?shù)碾u毛窩,睡眼惺忪的開口:“說完了?慶隊,先弄杯咖啡提提神吧,昨晚喝大了!最好再來條熱毛巾,臉都沒洗就被抓過來,領(lǐng)導(dǎo)也太沒人性了。”

慶嵐也知道這家伙毛病多得很,但沒想到這么過分,就要發(fā)作!

李曉麗連忙沖著慶嵐打眼色,略微抬手做了個抱拳的手勢。

慶嵐這才壓下了怒火,畢竟,她是刑偵,對面是檢察院,得考慮的還是多。這才遞給左勇一個眼神,左勇連忙跑出去,弄了咖啡熱毛巾進來。

幾人就這么看著他,擦完了臉,喝著咖啡,翻看著卷宗,打開筆記本查閱著資料,眼看時間就到了中午。

陸學(xué)庸伸了個懶覺,吐出一句:“大中午了,走吧,慶隊請客吧,我還沒法工資呢!一邊吃一邊說!”

“小事兒,今天就委屈一下咱們的陸公子吃個食堂!案子落地了!寧海市,陸公子隨便選,我慶嵐請你,吃好喝好!”慶嵐這會兒已經(jīng)氣的肺都要炸了。

“慶隊長有些不高興啊?哈哈哈,走走走,一邊走一邊說吧,著急也沒用!國內(nèi)最快的刑案,從案發(fā)到宣判,也用了23天,咱們這案子過去還不到一天而已!”

說完,陸學(xué)庸比了個請的手勢。

慶嵐沒好氣的推門而出,李曉麗連忙跟了上去,陸學(xué)庸和左勇跟在后面。

就聽到陸學(xué)庸那懶散的腔調(diào):“現(xiàn)在刑偵支隊脾氣這么大的嗎?案子是很急,但連嫌疑人都沒搞明白,就蒙著頭干,有失水準(zhǔn)啊。

你們都還沒來得及仔細(xì)審查嫌疑人資料吧?

這石金俊剛剛因為強奸罪放出來不到半年,又犯案?還犯得這么高調(diào)?

按常理來說,慣犯可能更容易落罪,可這案子影響這么大,法官只會更加慎重,加上這兩人業(yè)務(wù)關(guān)系那么重,聊天記錄不清不楚的。

他石金俊剛出來半年就又想進去了?他手里還有個市值五千萬的科技公司,不缺錢,三十多歲,除了有過一次強奸罪記錄以外,找個美女不難吧,這么快就又犯案,牢飯沒吃夠?

換你是法官,你信么?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好么?我沒估計錯的話,這次的業(yè)務(wù),他就是要把他進去前這個公司,直接賣掉。

按照他的股份占比,他轉(zhuǎn)手就能拿到2800萬左右,一個人前腳還在準(zhǔn)備財富自由,后腳就想人身不自由了?抱著2800萬吃牢飯?頓頓加蛋加肉?”

說話間,四人已經(jīng)走到了食堂門口,慶嵐聽完這一席話,整個人愣了在食堂門口!

陸學(xué)庸也沒管,不緊不慢的摸出他那刻著機器貓Z牌打火機點煙。

慶嵐跟李曉麗同時轉(zhuǎn)身看向他!

這陸公子不屑掃了一眼兩人:“怎么著?飯不吃了?回去接著干?別啊,我是真餓了!吃飯吃飯!”

“陸...陸檢察官,這邊請!左勇,去,拿手的菜都多拿點!”慶嵐開始有些佩服這人,雖說穿著打扮很離譜,也聽說這人很厲害,但這一番論調(diào),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

不一會兒,四人坐下,陸學(xué)庸可不客氣,大快朵頤著吃著。

慶嵐三人很是尷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慶嵐沒忍住:“那個,陸檢察官,那依你看,這案子?”

“我看?我不怎么看!這案子就這樣送法院,能不能定罪先不說,拖個一年半載的沒問題!”

“學(xué)庸,別一年半載了!一個月交不了差,我可就完了,上午我可跟領(lǐng)導(dǎo)立了軍令狀的!你瞧在你姐面子上,給想想辦法?”

“又不是我立的軍令狀,這種案子取證非常難,傻子才去立軍令狀!”

“.......”李曉麗翻著白眼...一臉尷尬加無語。

“不過這案子,有個奇怪的地方。這個石金俊當(dāng)年強奸下屬,也是缺少關(guān)鍵性證據(jù),一度還被取保候?qū)彛詈髸r間拖了挺長,等找到關(guān)鍵證據(jù)的時候,當(dāng)時那個受害人也是自殺了!

雖說判是判了,可受害者自殺,也算不到他頭上,判了五年,這不,三年多就出來了。

還有個事情,咱們現(xiàn)在這個受害者,梁玉婷是有老公的,只不過離婚了。而她的老公好巧不巧當(dāng)年就是石金俊下面的員工。

最巧的是,當(dāng)年這個梁玉婷的老公,叫什么來著,萬磊,是當(dāng)年那個受害者的追求者之一。

你們說,這里面沒事兒?就真的這么巧?石金俊就這么熱衷于給萬磊戴帽子,還反復(fù)戴?出獄了都不放過!這口味也有點太重了!

要說這純是巧合,我反正是不信!”

“你是說?”慶嵐臉上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

“我什么都沒說,取證是你們刑偵的事兒!這案子,反正挺蹊蹺,不過也不能怪你們,案發(fā)到現(xiàn)在,一天都沒有。我不來,你們接著查,明后天也就查到這里了。”石金俊一邊說著,嘴上也不閑著。

“如果不是巧合?那背后的人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呢?”

“現(xiàn)在還不清楚,不過我建議你們再提審一下這石金俊,把當(dāng)年的案子和現(xiàn)在這個案子做個對比。

假設(shè),石金俊不是強奸,那么梁玉婷目的到底是什么?這個梁玉婷高中畢業(yè)就開始打工了,賣過汽車、做過保險銷售、做過紅酒生意。

你要說她被強奸了,報警我相信。自殺?犯不著吧?一年常年累月在做銷售工作的女人,什么沒見過?”

“嗯!左勇,走,提審石金俊!”慶嵐心下打鼓,這看似簡單的案子,卻越來越撲朔離奇。

究竟是什么原因?qū)е铝肆河矜玫淖詺ⅲ⑶沂且赃@種方式!

目的是什么?既然梁玉婷已經(jīng)身死,那做這一切的就另有他人...是誰?操控了這一切?他想做什么?

帶著一腦門的問題,慶嵐坐在了審訊室里,看著石金俊被帶了進來,這還是她真正第一次見到石金俊。

穿著一身西裝筆挺的,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睛,面容干瘦,略顯疲憊,略微有些深陷的眼窩,眼神中泛起一絲精明。

漫長的審訊就這樣開始了,和左勇說的并沒有什么差別,石金俊一口就否定了強奸,至于說到自殺,雖然石金俊解釋的很蒼白,但從法律意義出發(fā)。

梁玉婷是自殺無疑,嚴(yán)格說如果強奸不能認(rèn)定,那么這場自殺跟他就沒有關(guān)系。

面對慶嵐咄咄逼人的詢問,石金俊對答如流,如果按照石金俊這個口供去推論,這就是一場生意上兩人互惠互利的男女曖昧游戲,只不過女方的愛好比較少見罷了。

帶著一臉的疲憊,慶嵐足足從中午審到了晚上,依然沒有從石金俊的口中找到什么漏洞。

從審訊室出來之后,刑偵這邊開了個短會,眾人便匆匆離去,她現(xiàn)在自己也沒什么思緒,回到辦公室,陸學(xué)庸安然自若的坐在那里打游戲,李曉麗早就撤了。

兩人簡單的溝通了一下案情,陸學(xué)庸也勸她先回去洗個澡休息,已經(jīng)兩天沒合眼了,他自己則決定留下把所有人的情況再逐個慢慢查,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慶嵐也沒有推辭,回家洗了澡倒頭便睡。

一夜無話。

2021年1月2日,早上九點十五分。

寧海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楊定安一巴掌拍在桌上:“慶嵐,你要搞清楚!不是我要求你怎么辦這個案子,這個案子牽扯到的當(dāng)事人,后續(xù)還有什么案情,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但是,現(xiàn)在擺在咱們眼前的是這個強奸案!要給百姓一個交代!

你自己去看看網(wǎng)上,關(guān)于這個案子的評論已經(jīng)上百萬了!你想讓寧海因為這個事情上全國頭條嗎?”

“可是,局長,這個案子背后確實很復(fù)雜。現(xiàn)在我們能固定的證據(jù)還不夠充分!如果這背后是有人策劃的話...”慶嵐沒有說完,說些話,她不好說。

“不夠充分就補充證據(jù)!這就是你穿上這身衣服的意義!

你說的案情復(fù)雜,我承認(rèn),但這一切都是你的推測!況且現(xiàn)在根本沒有證據(jù)能佐證你的推測!

咱們是警察,辦案子,一切都要以證據(jù)出發(fā)!這還需要我來教你?!”楊定安何嘗不知道慶嵐所說的案子上關(guān)于這一切巧合的疑點,但這些疑點恰好是推翻石金俊強奸的論點。

如果石金俊強奸不成立,那必須要有堅定充分的證據(jù),而不是慶嵐、陸學(xué)庸幾人的推論,否則輿論的壓力都能壓死人,他這個公安局長也扛不住。

就在此時,彭麗麗在門外已經(jīng)站了一會兒了,聽著局長劈頭蓋臉的訓(xùn)斥慶嵐,這姑娘鼓起勇氣,眨巴著可愛的大眼睛探頭探腦的敲開了局長辦公室。

“局長、慶隊。

你們在說事兒啊?不好意思啊!有個緊急情況,慶隊,要不你下去看看?”

“不懂規(guī)矩,什么事兒啊?”慶嵐心頭一陣輕松,可臉上故意兇了彭麗麗一句。

她也知道上面壓力很大,這案子辦的她很是矛盾,一方面希望三兩下辦成鐵案,可一方面又有那么多疑點,真是頭疼啊!

“有,有人送來一個蛋糕,上面寫著:預(yù)祝1231案圓滿成功結(jié)案!”

“誰這么無聊?媒體?”

“不是的,還有個賀卡,上面有一個地址,是云盤,里面有一條視頻。”

“視頻?什么視頻?”

“那...哎呀...我說不好!要不您跟我下去看看吧!”

三人連忙往樓下走去,楊定安黑著臉走在最后,正訓(xùn)的開心呢,被小姑娘打斷了,楊局長有些不痛快。

走進刑偵支隊的辦公區(qū),偌大的液晶屏幕就掛在墻壁上,正在播放著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聲音還挺大!

至少是把慶嵐辦公室里的陸學(xué)庸給弄醒了,陸學(xué)庸推開門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正好是非常刺激的畫面!

“握草,這么牛逼的么?咱們現(xiàn)在刑偵的娛樂節(jié)目有些刺激啊!

也,這男的好眼熟啊!這女的看著也挺眼熟啊!”

陸學(xué)庸揉著惺忪的睡眼,定睛看了看,“握草!這不是梁玉婷嗎?這男的,不會吧,石金俊這么生猛嗎?”

男警員看的目瞪口呆,女警員個個腮幫子都紅透了。

慶嵐更是覺得無比尷尬,這畫面也太香艷了!

還得是楊局長,黑著的臉色更黑了!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

“都干什么呢?沒事兒做啊!彭麗,關(guān)了,拿到會議室來!”楊定安有些尷尬,厲聲喝止了這無比刺激的辦公室現(xiàn)場。

慶嵐從愣神中反應(yīng)了過來,這畫面里,有些信息已經(jīng)徹底可以左右這個案子的發(fā)展,吩咐左勇馬上去查蛋糕的來源。

幾分鐘后,眾人在會議室里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這個短短兩分多鐘的視頻。

慶嵐遞給左勇一個眼神,左勇心領(lǐng)神會的介紹起來:

“領(lǐng)導(dǎo),剛剛我查了一下,這個蛋糕的訂購賬戶是一個虛擬手機號碼。這個視頻所在的云盤賬戶也沒有任何信息,兩個賬戶都是今天剛建的。所以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陸學(xué)庸癟了癟嘴:“這擺明了人家是要匿名送證據(jù),能查到就有鬼了。不過從這條視頻來看,石金俊把梁玉婷撲倒以后,就馬上用浴室的毛巾把她手腳都捆住,嘴里也塞上了毛巾,后面的那些其實都不重要了。

這很能說明問題啊,這個視頻加上前臺證詞,再加上監(jiān)控視頻。

不管平時他們兩聊得多么露骨,都足矣給石金俊定罪。

按照我國刑法強奸罪的要件,這已經(jīng)構(gòu)成使用暴力、脅迫的情況下,女性不能反抗、無法反抗的要素了。

這小子,這次估計是跑不掉了。死定咯...”

“可這也太巧了,瞌睡來了送枕頭,這么關(guān)鍵的證據(jù),怎么就不明不白的送來了?這背后的人就像知道一切似的。太可疑了吧?”慶嵐緊鎖著眉頭,她覺得這一切太不對勁了。

“可疑?別說你抓不到這個送證據(jù)的人,就算你抓到,出于公民義務(wù)給你送證據(jù),還錯了?匿名舉報又不違法。

看樣子,這里沒我什么事兒了,整理材料移交吧。

有意思啊,這么大的案子,這么簡單就破了!走咯...”陸學(xué)庸笑了笑,起身撣了撣衣服,推門而出。

留下的慶嵐臉色鐵青,她知道,如果沒有這個證據(jù),這個案子還能拖著,再查,可這個證據(jù)的出現(xiàn),就意味著關(guān)鍵性證據(jù)出現(xiàn),只要按照流程走下去。

石金俊這個強奸罪沒得跑,還屬于情節(jié)非常嚴(yán)重的,判個無期都有可能。

慶嵐無可奈何看向了楊定安,等著局長大人一錘定音。

楊定安神情嚴(yán)肅:“既然關(guān)鍵性證據(jù)出現(xiàn)了,把材料準(zhǔn)備好,迅速移交吧。小嵐,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問,可鐵證如山,你就不要再堅持了。

抓緊把這個案子落實了,大家過個好年。”

“是!”慶嵐點了點頭。

楊定安笑著拍了拍她肩膀:“我知道,你肯定還要再查,這個我不阻攔你!可是案子到了這一步,該怎么走就得怎么走!不要帶有個人情緒。就這樣吧,我馬上去一趟市里,把情況上報給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

看著楊定安遠(yuǎn)去的身影,慶嵐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夜,十點半。

這一整天,慶嵐就在辦公室查閱卷宗,把三年多前的案子,和前天這個案子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來來回回的推敲、復(fù)盤。

總覺得那里不太對,可又說不上來。

這背后就像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推動,可目的是什么呢?把石金俊送進去?慶嵐甚至查了關(guān)于石金俊的所有關(guān)系網(wǎng),仍然沒有下文,那筆價值2800萬股份就算石金俊判個死刑,也只會落到他的老母親名下。

走在深夜的大街上,慶嵐覺得整個腦袋快爆炸了,手機叮鈴的響了一聲。

李曉麗:慶隊長,聽說今天關(guān)鍵證據(jù)到位啦?恭喜恭喜

慶嵐沒有回復(fù),一臉苦笑。

忽然,腦子里閃過一絲清明,拿著手機的手指快速的翻動,直到名字停留在陸學(xué)庸哪里,遲疑了片刻,還是按了過去。

“慶隊?這么晚了,什么事兒啊?我這有點吵啊!”

手機里傳來一陣陣喧嘩的音樂聲。

“陸檢察官,你在哪兒呢?”

“啊?我在MV蹦迪啊!你來不來哇?好酒,有帥鍋!”

“有沒有空啊?我想約你坐坐,換個不吵的地方!”

“沒空啊!先這么說,回頭再約吧!”

看著手機上被掛掉的電話,慶嵐哭笑不得,這樣的檢察官,也是夠了。只能說在國外生活太久了,可能是跟國內(nèi)的檢察官不一樣吧。

“你不來是吧,行,那老娘去找你!”慶嵐一直是一個有點一根筋的人。

二十分鐘后,MV夜店112包間。

陸學(xué)庸穿著花襯衣,大腳褲,干凈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跟白天完全不是一個人,笑臉盈盈的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手里還拎著一瓶啤酒。

“誒,我說,美女隊長同志,這是下班時間好嗎?非要來影響我泡妞嗎?”

“你能不能收斂點!你是檢察官!”慶嵐看著他這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瑢嵲谟悬c看不下去。

“沒有說檢察官不能泡夜店啊?我來泡妞不行啊?我要找女朋友結(jié)婚啊!三十多歲了,家里都催了!要不,咱們兩搭個伙?你這模樣,我爸媽絕對喜歡!”陸學(xué)庸說著直接坐到了慶嵐邊上,一把就要抱住她肩膀。

被慶嵐不客氣的拍開了手掌,陸學(xué)庸吃癟的收回了手,尷尬的笑了笑:“算了,不逗你啦,不經(jīng)逗啊,臉這么紅,你不會沒談過戀愛吧?”

“關(guān)你屁事!我有正事找你!就耽擱你一會兒,我請你喝酒總行了吧?”

“那可以啊,就當(dāng)付費咨詢了!”

“我把三年前的案子和咱們現(xiàn)在這個案子,全部仔細(xì)看過了。總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高材生,你看過所有的卷宗了,有什么想法沒?”

“想法還是有滴,但是改變不了這個案子什么。

“為什么,如果案情有變,我們可以據(jù)理力爭啊!”

“我都懷疑你這腦子怎么當(dāng)上這隊長的!你想想看,如果幕后那個人的目的就是把石金俊弄進去呢?

事情鬧這么大,證據(jù)確鑿,案情清晰,你別管石金俊怎么說的,他說的那些在這個完整證據(jù)鏈下,就是狡辯而已!

按照從重從嚴(yán)的規(guī)則,少說判他個二十年,他石金俊二十年以后還能不能出來還兩說呢!”陸學(xué)庸翹著腿,喝著酒,安然自得著。

“你是說,這個人就是要送他進去?什么原因呢?”

“我哪知道什么原因,但目前來看就是這樣,他和梁玉婷必定有一個人在說謊,只是現(xiàn)在證據(jù)導(dǎo)向,直接就指向了他強奸梁玉婷的法律事實。

如果梁玉婷在說謊,那真相可能就非常離譜了。但梁玉婷死了,她的社會關(guān)系你們查了吧?沒有什么問題。

唯一的漏洞,萬磊是個賭徒,當(dāng)初石金俊進去以后,這小子消失了一段時間,后來抓賭抓到過兩次。然后兩人就離婚了。

你要說這事兒跟萬磊有關(guān),那就肯定跟錢有關(guān)。不過我總感覺,這案子不是萬磊在背后操控,一個賭徒,這么精密的布局?

你發(fā)現(xiàn)的點,應(yīng)該是當(dāng)年那個受害者也是因為后面才出現(xiàn)了關(guān)鍵性證據(jù),才把石金俊定的罪,而這個證據(jù),也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用快遞送到了警局。這跟今天送蛋糕沒什么區(qū)別。

也就是說當(dāng)年這個人就在!”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覺得這個案子可疑,背后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當(dāng)年那個受害人李霞是個孤兒,誰會在背后幫她?男朋友,她沒有男朋友啊,社會關(guān)系非常簡單。”

“查查萬磊吧,作為當(dāng)年受害者的追求者之一,他具備這個作案動機。

眼下這個案子,也是他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你是萬磊,你肯定留著視頻問石金俊要錢,而不是像當(dāng)初報復(fù)那么簡單。

當(dāng)然,咱們的看法都比較具有主觀傾向,事實如何,還是得查了才知道。

還有個說不通的地方,萬磊怎么能讓梁玉婷撒謊,還是全套,命都搭上了。梁玉婷不是個畢業(yè)生,除非有什么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的把柄在別人手上。

如果,我是說如果,查出來萬磊有可能在背后操控梁玉婷做了這一切,卻又沒有證據(jù),慶隊長,你我都不能改變石金俊強奸的法律事實!

這一點,我希望你清楚,這也是我今天看到視頻直接就走了的原因。

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手玩的很漂亮,不管背后是誰!

這一套組合拳打下去,石金俊就是不滅金身也必死無疑!”

“我明白,但是我希望能查出真相。”

“你明白就好,如何證明梁玉婷是被迫的,這就太難了!更難的是讓大眾相信這一切都是她的演出,我只能說這妞演技是真不錯!”

“那先這樣,我現(xiàn)在就去抓人!”慶嵐說完,起身扭頭就走。

“你可真是半點閑不下來啊,誒誒,你說請我喝的酒呢?”

“下次吧!”

“媽媽沒有騙我啊,女人的話信不過,尤其是漂亮女人!”

出了MV,慶嵐快步往停車場走去,撥通了左勇的電話:“大勇,你們昨天排查的時候,我看到有那個萬磊的查房記錄,在哪里找到他的?”

“萬磊?頭兒,怎么了?他可不好找,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在一個麻將館里,鋼鐵廠家屬院那邊,他自己也住那個家屬院。

這么晚了,您在哪呢?我陪你去吧!”左勇正在隊里整理案件資料。聽到慶嵐說要去找萬磊,有些不放心。

“行吧,我在MV,我現(xiàn)在就過去!咱們在鋼鐵廠家屬院那邊碰頭!”

“MV?您去蹦迪放松啊?叫上我啊!不厚道啊,慶隊!”

“少廢話,趕緊!”

半個小時后,鋼鐵廠家屬院。

樓道里昏暗無光,慶嵐拿著手機電筒照著門派,扭頭沖左勇說道:“是這兒嗎?”

“是這兒,我昨天來過,5樓3號,就他家。這一層就他一家還是木門。看這樣子里面丁點兒光線都沒有,這小子估計又不知道跑哪里打牌去了!”

“嗯,走吧,附近的麻將館什么的,都找找!這個人很重要!”

“慶隊,這案子取證不是都結(jié)束了嗎,移交給檢察院就沒我們什么事兒了啊!”

“我知道,但是這案子還有一些疑點,我想查清楚!”

“好吧!”

兩人正說著話往樓下走,萬磊一米八幾的大個,裹著一件大衣晃晃悠悠的扶著墻往上走,手里還擰著一瓶白的,這架勢,顯然喝的不少!

左勇拿著手機電筒一晃,本能的喊了一嗓子:“萬磊!”

萬磊頓時一愣,好像酒都給嚇醒了!酒瓶子一扔,撒丫子就開跑。

左勇跟慶嵐見到這小子要跑,一股腦直接追了下去!

出了樓梯,這一片全是家屬小區(qū)的小樓,又破又爛,路還不好走。可這萬磊輕車熟路啊,一路狂奔,專挑樓棟之間的小巷子鉆。

慶嵐眼看都快跑不動了,那萬磊還在發(fā)足狂奔,她順手操起路邊一塊板磚,照著萬磊那大個頭就扔了過去!

好巧不巧這萬磊正好打算扭頭看一眼,正中腦門。

左勇借機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吼道:“讓你小子跑!”

“啊?左警官?別啊,怎么還掏銬子了呢?我沒犯事啊!”

“犯沒犯事,你說了不算!”

“別啊,我以為追債的呢,所以才跑!不知道是您啊!”

慶嵐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手銬的另一頭,直接給他拷在了旁邊的暖氣管上。

“這位領(lǐng)導(dǎo)是?”萬磊極會察言觀色。

“你小子放老實點,這是我們隊長!”

“哦喲,隊長好,隊長好!您看,這是啥意思嘛,真沒必要,你們要問什么,隨便問。是不是還是梁玉婷那婆娘的案子?那案子真的不關(guān)我事兒啊!”

萬磊口吐連珠,直接開始擺爛。

慶嵐倒也不覺得有什么,這種人都是老油條了,冷冷的看著他:“我問,你答,無關(guān)緊要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是是是,您問!”

“31號晚上你在哪?”

“我交代過了啊,我在打牌啊,打了個通宵,那麻將館的人不少呢,那天放假,人多,都能給我作證。第二天起來去麻將室,才知道梁玉婷的事兒。”

“案發(fā)兩天了,你這兩天都在哪?做什么!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能少,什么時候去哪兒上的廁所,都說一遍!”

“哦......”萬磊濃眉大眼的表情,顯得很無奈,嘟囔了一句:至于嗎...

“31號打了個通宵,天亮了,我跟老張他們一起吃的包子,就在前面。然后到了我家樓下,我就回去睡覺了。

中午才爬起來,下樓在廠區(qū)門口推車的劉大嫂哪兒吃了個餛飩,就又去麻將館了......”

萬磊如此這般的把兩天的行蹤交代了一遍,聽的慶嵐一陣頭大,整個軌跡,雖然還沒有一一證實,但就他說的這些地方而言,都是輕易就可以查證的。

也就是說如果這貨撒謊,明天上午就得爆,所以大概率,這小子壓根就沒撒謊!按照這個邏輯的話,他根本不可能去操作什么送蛋糕,視頻弄到云盤里,這小子壓根估計都不會用。

為了確保萬一,兩個人押著他回了家,又在他家里搜了一通。

這家里那叫一個干凈,除了床、衣服、被子,幾乎就沒剩什么東西。

更別說備用的手機、電腦這些東西了。

最后只得放了他。

慶嵐自己開車回家,左勇回了隊里。

一路上,慶嵐都在想,如果不是他,還能是誰?腦海里關(guān)于兩個案子的所有人物一個個閃現(xiàn),又隱沒...

這一夜,慶嵐一直沒怎么睡熟,腦子里全是關(guān)于案子的細(xì)節(jié)。

可這條線似乎到這里就斷了,慶嵐不甘心,又逐一排查了萬磊的行蹤,核對了他時間線里的每一個證人。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證實了他的出現(xiàn),除了他自己在家睡覺意外,幾乎他的所有行動軌跡都有人證!

這一切似乎就這么塵埃落定一般,可案子按照程序在推進。

對外界而言,嫌疑人已經(jīng)被抓捕,不日就要移送檢察機關(guān),就等著法院那邊擇日開庭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時間轉(zhuǎn)眼來到2021年1月28日。

這一天正是石金俊強奸案開庭的日子。

法院外,無數(shù)的記者架起了長槍短炮,吃瓜的人們也在線等待著判決結(jié)果!

慶嵐卻坐在辦公室里,對著窗外發(fā)呆。

“本庭宣判,被告石金俊,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隨著法官的一錘定音,這案子似乎就到此為此!

然而,故事似乎才剛剛開始。

1月28日晚21點20分。

“你好,110嗎?我們要報警!”

“您慢慢說!”

“我們這里有人跳樓了!死了,尸體就躺在地上呢?腦花兒都出來了,死透了吧?哎喲,真晦氣!”

“阿姨,您好,您在哪里?那個小區(qū)?......”

23點40分,刑偵支隊辦公室。

投影幕布上是一張萬磊的照片,站在投影布前的正是慶嵐。

“照片上的人叫萬磊,前一段那個強奸案,相信大家對這個人有所了解。

我就不多說了,左勇,介紹一下現(xiàn)場的情況!”

“是!”左勇穿著白色襯衣,面色剛毅,朗聲說道:

“根據(jù)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門窗沒有被撬的痕跡,室內(nèi)沒有打斗,死者是直接從503室的臥室窗戶跳下去的。

尸體上初步也沒有找到摔傷至死之外的致命傷。也就是說,這個人萬磊基本可以排除他殺的可能,是自殺!

死者的關(guān)系很簡單,這個人長期賭博,父母將房子都賣了給他還了賭債,搬回了農(nóng)村老家,這兩年幾乎就沒有往來。

他自己住的這個房子是單位分配給他父親的,屬于半產(chǎn)權(quán),在未來的拆遷區(qū)域內(nèi),根據(jù)我們走訪了解,這個房子也抵押給了一個叫王陽的人。

另外,咱們之前案子的受害者梁玉婷就是死者萬磊的前妻。

因為愛賭,欠債,這個萬磊的同學(xué)朋友關(guān)系基本都斷裂了,也沒有什么朋友,除了平時玩的小的時候周邊幾個麻將館的牌友,基本上沒有朋友。

另外,我們也調(diào)取了他的手機記錄,這個人基本上不跟什么人往來,沒有網(wǎng)絡(luò)消費什么的。簡單點說,除了打牌,他幾乎不社交。

情況基本就是這樣了。”

彭麗麗噘著嘴:“慶隊,這不明顯嗎,就是活不下去了唄。這種賭鬼自殺了不是好事嗎?”

“先不說他跟我們前面那個強奸案有沒有關(guān)系,但是現(xiàn)在有兩點,我們要弄清楚:

一、這個人長期物業(yè),沒有社交,父母也不管,他的經(jīng)濟來源從哪里來?

二、他自殺的原因是什么?一個長期欠賬不還的賭鬼,就算被催賬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是什么促使了他自殺!”慶嵐的條理很清晰,她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就是:

梁玉婷死了,石金俊今天上午宣判,晚上這個萬磊就死了。

涉及到當(dāng)年那個案子的關(guān)鍵人物,基本就全了!

如果這些事情全部是關(guān)聯(lián)的...那這個案子才是真正大案要案!

慶嵐心里想的很明白,就是這個萬磊身上肯定還有之前疏忽的東西,雙手撐著桌子,嚴(yán)肅的說道:

“現(xiàn)在就開始排查,查一下跟萬磊有關(guān)的所有債主!查清楚他的債務(wù)狀況!

另外,找到他所有平常在打牌的牌友,每個月那幾天他打牌打的多,打的大!看看有沒有規(guī)律和可疑的地方!

他只要是個活人,必然有生活來源,像他這種拿到錢,第一時間肯定要打牌!”

“是!”警員們紛紛起身!

“去吧,大家抓緊!”

刑偵支隊的辦公室里面燈火通明,警員們進進出出,異常忙碌,臨到年關(guān),這種人命案,越早解決越好。

“警察叔叔們,誰叫慶嵐啊?外賣哈,瞧你們這樣子,挺辛苦的哈!”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外賣小哥穿著制服,戴著頭盔,站在刑偵辦公室門口敲門喊道。

“喲,慶隊今天大出血啊!”彭麗麗從位置上蹦了起來,朝著外賣小哥走去:“來來來,給我吧!”

“好勒,您拿好!”外賣小哥把打包好的一大袋子遞給了彭麗麗。

彭麗麗一看那外裝袋,力哥燒烤,吧唧了一下嘴,喊道:“兄弟們,頭兒請客,來來來,都整點,吃完了再干!”

眾人頓時圍了過去,拆著拆著,忽然發(fā)現(xiàn)里面有封信。

“新年賀卡?”彭麗麗納悶的問了句。

“這年頭,那個店家還用這種信封裝賀卡啊,拆開看看唄!”一個年輕警員說道。

彭麗麗大大咧咧的拆開信封,打著橫紋的便簽紙被翻開,映入眼簾的是兩個字:遺書!

尊敬的慶隊長,你好......

“隊長!隊長!!!快出來!”

慶嵐皺著眉推開辦公室門,彭麗麗一個健步?jīng)_了過去,手指掐著便簽的一角,展開在慶嵐面前。

慶嵐只是掃了一眼,立刻喊道:“去拿證物袋,拍下來,打印出來,所有這些東西送去做技術(shù)處理!指紋、筆跡、落款這個血手印的DNA比對!快!

等等,把那個送外賣的叫回來,讓他也錄個指紋,派個人跟他一起去這個力哥燒烤,給我把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一幀一幀查!

我要知道誰點的外賣,信怎么進的外賣袋!怎么來的!

快!”

慶嵐一串串指令發(fā)出,警員們?nèi)缗R大敵,快速的動了起來。

一分鐘后,慶嵐盯著“遺書”的照片,此刻正投映在辦公區(qū)的巨大液晶屏上,一絲絲涼氣涌上了慶嵐心頭:

尊敬的慶隊長,你好。

我是萬磊,咱們見過。我想給你說一個故事,這故事得從四年前說起。

那會兒我剛?cè)肼毥鹂】萍疾痪茫袃蓚€女孩入職到了我們公司業(yè)務(wù)部。一個叫姚娜,一個叫李心彤,她們都是寧海大學(xué)的學(xué)生,私下里她們也是閨蜜和舍友。那時的我就是個剛畢業(yè)不久的學(xué)生,標(biāo)準(zhǔn)的程序猿而已。

當(dāng)時她們倆負(fù)責(zé)對外去推銷我新寫一套自動化辦公軟件,經(jīng)常加班,她們倆也經(jīng)常利用下班時間來找我了解軟件的情況。

兩個女孩都很漂亮,姚娜是那種一眼看去就很清秀的女孩,李心彤不一樣,漂亮、大方、很爽朗。

一來二去,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就喜歡上了姚娜。不過程序猿的我第一次表白就被拒了,那是真的很難過啊...就連李心彤都來找我談話,說我配不上姚娜,那番話到今天我都還記得每一個字。

于是我拼命的加班,努力的工作,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就為了能配的上她!

如果我拼盡了全力,依然得不到,我想,這個故事也就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一步,可世事大都不如人意吧。

慢慢的,我發(fā)現(xiàn)我那個老板,石金俊開始帶著她們倆出入各種高檔場所,給她們買各種名牌,為此,我找過她,她說她也不好拒絕,可我就信了。也許那就是年輕吧,太單純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公司里關(guān)于她們倆跟石金俊的傳言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堪入耳,而我心里的怒火也在燃燒,越來越旺。

直到那一天,我在茶水間偶然聽到石金俊的秘書在安排晚上的飯局,還訂了房!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也許是鬼使神差吧。

他們在那個餐廳包間吃飯,我就在外面等著,怒火在我心里就像壓抑不住的火山,那天我也喝多了。

直到她們兩人送石金俊去了酒店...那一刻,我徹底崩潰了。

很多事,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那一晚,我趕到的時候,正好碰到從酒店跑出來的姚娜,當(dāng)時的她已經(jīng)完全不清醒了,我只好把她送回了家。

也正因為如此,李心彤就被石金俊得手了。

直到第二天,姚娜清醒了過來,我才知道,石金俊給她們兩下了藥!等我們趕到酒店的時候,李心彤除了哭,什么都不說。

姚娜先送她下樓,讓我把床單什么的留個證據(jù),也許是天意吧,我居然在衛(wèi)生間里找到了她們喝剩下的小半瓶紅酒,我知道這個東西肯定很重要。

后來一直到了半夜,姚娜才決定要報警。但我在下午就被石金俊約了出去,當(dāng)時我也不知道姚娜會怎么選擇,所以沒有告訴他們。

而石金俊找我真正的原因就是為了那瓶酒,雖然他嘴上說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愿意給姚娜各種補償,但這些,我也不能做主,只能是聽著。談到最后,他說他給我200萬,讓我把那瓶酒給他。

我沒有答應(yīng),但也沒有拒絕。

姚娜報警以后,石金俊就慌了,從200萬漲到了500萬,而且那時候我真的太愛李心彤了,我很想跟她在一起,但是我確實太窮了,我太需要這筆錢了,我以為我有了這筆錢就能和她在一起!

我猶豫了,可我的猶豫,直接間接的也導(dǎo)致了姚娜的自殺。

直到這時候,李心彤也都還不知道那瓶酒的存在,說來挺可笑,法醫(yī)那邊因為報案太晚,居然在姚娜身上查不出迷藥,而監(jiān)控同樣顯示不出兩人的醉酒。這瓶酒成了唯一能證明三人在當(dāng)晚喝過,并且里面下了藥的證據(jù)。

姚娜死后,李心彤找到我,告訴了我一件事,當(dāng)晚姚娜是可以跑的,是她救了李心彤,那種藥是一種毒品,吃了以后人會有制幻的感覺。

當(dāng)晚的石金俊喝了以后,完全變成了瘋子...

李心彤告訴了我這一切之后,我才把那瓶酒的事情說了出來。

后來,我匿名把那瓶酒給了你們。

再后來,為了幫李心彤報仇,我娶了梁玉婷。李心彤告訴我,當(dāng)年就是這個女人把加了迷藥的酒給他們送上去的,所以,她也并不無辜。

石金俊一進去,梁玉婷嚇壞了,為了讓我閉嘴,玩了出美人計,至于結(jié)婚本身就是為了等他出來,用梁玉婷再給他下個套,當(dāng)年石金俊就對這女的有興趣,只不過他外面女人太多了,可能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那件事之后不久,李心彤就出國了。

不巧的是,我跟梁玉婷還有了孩子,可孩子剛生下來不久就得了病,送到了國外,需要很多錢,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賭錢,哪里還有錢給孩子治病。

李心彤在國外掙了錢,答應(yīng)給孩子治病。

梁玉婷可能不愛我,但是她確實很愛這個孩子,31號晚上,也就是孩子動手術(shù)的日子,我告訴了她一切的真相,條件就是她死,孩子可以活。

所以,后面的故事你們都知道了。

我不后悔做的這一切,都是我應(yīng)得的,如果當(dāng)年我沒有起貪念,一切或者就不同吧...哎...

就讓這一切到我這里結(jié)束吧!

再見了,李心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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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慶嵐沒有緩過勁來,一聲嘆息后,坐在了椅子上,久久無言。

這封信或許可以解開所有的疑惑,但卻不能改變石金俊的判決,甚至作為證物,最多最多算是輔證而已。

刑偵支隊的大廳里,一片鴉雀無聲。

半晌,彭麗麗遲疑的走到慶嵐身邊:“隊長...”

慶嵐揮了揮手,輕聲道:“我沒事兒,該查的繼續(xù)查,我休息一會兒。”說完,慶嵐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

看著慶嵐的身影,彭麗麗嘴角漏出一抹狡黠,拿出手機:陸公子,想不想吃一下梁玉婷那個案子的大瓜啊,來我們隊里,驚天爆炸性消息哦!略略略...

此刻的陸學(xué)庸還跟一幫哥們兒在酒吧里玩狼人殺,正覺得無聊,從頭到尾就沒有輸過,一收到信息,只說了句臨時有案子要處理,直接就跑了。

半個小時后,陸學(xué)庸敲開了慶嵐的門。

“慶大隊長,這案子不是清晰明了嗎?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啊?”陸學(xué)庸調(diào)笑著。

慶嵐抬頭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說你是真傻假傻啊!走吧,帶你去見一個真正能揭開謎底的人!但是,你給我保證,不能沖動!這案子也只能這樣了,最多就是僅僅是一個真相而已!”陸學(xué)庸說到后面,難得的表情很嚴(yán)肅。

“什么意思,陸學(xué)庸,你能不能一次說清楚?”

“那封信,我看了,只是這里面最后有些疑問,還得找到那個人才能清楚。趕緊吧!”

“每次都搞得玄玄乎乎的,裝神弄鬼...!”慶嵐嘴上不樂意,還是拿上了外套跟陸學(xué)庸出了門。

上了車,慶嵐也沒給個好臉,冷冷的問道:“去哪?”

“機場!”

“機場?難道...”

“對,去見見這個李心彤!幸好我有朋友在機場,稍微查了一下,還真有她的航班,沒想到吧?”

“李心彤不是在國外嗎?”

“她不回來,估計萬磊敢不敢死還真兩說,但她一回來,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我馬上申請機場公安,扣住她!”

“我剛出門給你說的什么!冷靜!不要沖動,她現(xiàn)在不是中國公民!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她做了什么?什么都沒有?

就算是她逼死了萬磊,又怎么樣,到了庭上,她李欣桐說,我是給萬磊說了,讓他去死,他就自殺了?法官判她什么?口無遮攔罪?

你是不是傻?這案子,我早就跟你說過無解,強奸案取證無比之難,自殺更是,你如果證明她讓他去死?正如萬磊所說,就算當(dāng)晚他勸說了梁玉婷做什么,那也只是說說,除非你能證明,萬磊通過什么強制性的措施控制了對方?

那個孩子嗎?那孩子非婚生,搞不好現(xiàn)在也入了外國籍,威脅就算成立,案犯萬磊已經(jīng)死了,你還要鞭尸么?”

一番話說完,車子高速飛奔起來。

陸學(xué)庸搖下了窗戶,靜靜的點了根煙,遠(yuǎn)處的霓虹纏繞著煙頭的火星...

兩人久久無言,窗外景物飛快的遠(yuǎn)去。

許久,陸學(xué)庸深深的抽了口煙,略有點嘶啞的聲音響起:“慶隊,法律事實和真正的事實之間,有些時候是達(dá)不到完美的。

都說遲到的正義也是正義,可對姚娜來說,那遲到的正義沒有任何意義。

我想這也是李心彤一心想要報復(fù)的原因。再加上當(dāng)年石金俊的判罰確實過輕,如果真的判他個從重情節(jié),關(guān)個十年八年的,也許就沒有這后面的慘劇吧......”

慶嵐沒有說話,車子上空氣安靜的壓抑。

二十分鐘后,兩人在候機室見到了那個長的精致到完美的女人。穿著一身大紅色的風(fēng)衣,長發(fā)如墨垂下,身材高挑,眉目間流出一絲冷傲。

直到見到這女人,慶嵐明白了為什么石金俊、萬磊都對這個女人如此執(zhí)念。

女人帶著淡淡微笑,撫了撫頭發(fā):“兩位是?”

“我是寧海市公安局,慶嵐,這位是陸學(xué)庸檢察官。”

“有事?”李心彤很淡定,似乎早有所料。

“我們想找你了解一下案情。”

“沒問題,不過我所知有限,兩位有什么問題,盡管問。”

“當(dāng)年......”慶嵐不厭其煩的將整個案情問了個遍。

李心彤一臉淡然,對答如流,跟信上說的完全一致,一直到最后這個案子,她卻只是淡淡的說道:“后面這個案子,很多細(xì)節(jié),其實我都不清楚,我也是看新聞才知道具體情況。

至于說,萬磊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們得要去問他。

我只是給了他一個選擇而已,正如當(dāng)年一樣,只是怎么選擇在他自己。”

“我不相信你和萬磊之間,就那么簡單!他為了保護你才選擇自殺的吧?你這么做,你心安嗎?”

“沒什么心安不心安的,我答應(yīng)了的事情,我做到了,我回來了,我可以跟他在一起。他自己選擇了自殺,可能還是覺得配不上我吧.....

慶警官,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不好嗎?

你告訴我,誰是無辜的?

石金俊如果不進去,等他拿到那2800萬,你敢保證沒有下一個姚娜?下一個李心彤?但是下一個她們面對金錢的誘惑、社會的道德壓力會不會選擇閉嘴?

又或者你覺得梁玉婷無辜,但當(dāng)年的酒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我只是幸免于難,否則我跟姚娜就是一個下場。

至于萬磊,我給了他選擇的機會,很公平,他選擇了結(jié)束自己!如果不是,可能今天咱們就不是在這里談話了...

我能說的就這么多了。還有事情么?”

慶嵐盯著李心彤的眼睛,許久,淡淡的說了一句:“這一切的背后都是你,我知道!但是你要知道,法律就是法律!希望我們不會再見!”

“好的,再見!兩位!不出意外的話,我不會回國了。

如果有機會,替我轉(zhuǎn)告萬磊的二老,他們有個孫子在國外,我會撫養(yǎng)他長大,等他成年,他愿意的話,我會送他回國。”

李心彤靜靜的說完,站起身,抬頭看著玻璃外寧海的星空,一片璀璨,呢喃道:再見,寧海。再見,萬磊。再見,姚娜。

飛往布魯塞爾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AC8139次航班已經(jīng)開始登機...

紅色的倩影飄然遠(yuǎn)去...

慶嵐站定在哪里,心里說不清楚的滋味如五味雜陳...

許久,陸學(xué)庸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叮鈴鈴~~~急促的電話聲,慶嵐愣了愣神,接了起來。

“慶隊,你在哪啊!出事了,城西水庫里發(fā)現(xiàn)了一包尸塊!”

“什么?我直接過去,你們馬上出發(fā)!”

“陸公子,麻煩你一起走一趟?”

“這趟活弄了,欠我的酒該還了!”

全文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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