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炎能在這大半夜的接到韓湄的來電，是又詫異又驚喜，難不成是那婆娘半夜emo，發覺還是咱這個才貌雙全的富二代更有性價比了，打電話來表白的？

廖子炎心里美的連起床氣都消了一半。

“第一人民醫院，二樓急救中心，速來”聽筒里是陳墨冷靜卻又有些急切的聲音。

“？？？？”廖子炎把手機拿到眼前又確認了一遍手機號，是韓湄的沒錯，傳來的怎么是陳墨那小子的聲音？而且這半夜三更的，那倆人居然還待在一起么？

醫院？？急救？？信息量太大，廖子炎大腦一時過載，接不上話。

“喂？在？來！”陳墨又強調了一遍。

“現在是什么情況？”廖子炎也算是恢復了些許理智，邊換衣服邊問。

“電話說不清，見面講。”陳墨現在考慮最優先的就是把這座大山搬過來了再說。

雖然很討厭陳墨這種賣關子的行為，但也還是聽出了情況緊急。順手抓上了掛在房間門口衣架上的大衣，轉身便出了門。

沒有開以往他風格張揚的一眾跑車，在鞋柜旁抽了把最角落里的鑰匙，那是他十八歲的成年禮，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911。

想當年廖子炎也是低調做事的性子呢。

這邊是廖子炎狂飆在深夜的馬路上，醫院里的陳墨正和警察解釋著自己不了解情況，想找家長來一起解決。

這套說辭也就是拖延一下時間罷了，等廖子炎到場，自己至少不會這么被動了。

終于，休息室盡頭的大門被推開，廖子炎一改往日的囂張風格，身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外披卡其色呢子外套，整個人看起來居然十分的沉穩。

廖子炎邁著有條不紊的步伐靠近，而之前一直在盤問陳墨的警官則是瞇起了眼看向廖子炎的方向。

“喲！？這不是廖家公子么？一眼還真沒認出來哩”警官樂了，認出來人是廖子炎，打起了招呼。

“張警官，別來無恙啊。”廖子炎回禮。

陳墨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氣，看來這廖子炎還和警官認識，這下自己好脫身了。

可接下來警官的話可就讓陳墨剛松出的氣直接不順了。

“廖公子禁足就解開了？自由活動多久就當上家長了？”張警官挪揄道。

“？！啊，哈哈”廖子炎尷尬的笑了笑。

此前廖子炎因為公路飆車多次危險駕駛被交警隊扣下的時候，還是家里找的京城刑警出面給他解決的，這才沒有去蹲號子，只是禁足在家。

這也讓他廖少的名號在警隊出了名，稍微有點職位的警官應該都是聽過他的大名的。

“這小子惹什么事兒了？張警官你和我說，我一定回家好好管教他。”廖子炎拍著胸脯保證，其實也是尷尬的想岔開話題，順便問警官要人。

“哼哼。”張警官冷笑了聲“這次恐怕沒那么簡單了，你廖家勢力再大，這次是疑似私有槍械的槍擊案件，你家里還能給你兜得住么？”

廖子炎聽罷神色一變，向陳墨投去一個半是詢問半是責問的眼神。

翻了個白眼，陳墨的表情好像在說：“你行不行？不然我要用我的方式解決了。”

廖子炎抬手比了個“打住”的手勢，轉頭向張警官請示“稍等，我打個電話。”

抱起了雙手，警官一臉“我看你表演”的表情，腹誹了一句“都這么喜歡打電話搖人，我這下真信你們是親戚了。”

而廖子炎則是轉身去到無人處，只遠遠瞅見他拿出了另一部手機，撥通之后頻頻點頭。

緊接著，陳墨身邊的警官腰間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好的，好的，收到。”掛斷電話的張警官眼神復雜，幽幽的望了一眼遠在幾米之外的廖子炎，又向陳墨敬了個警禮“打擾了！”

沒有再和廖子炎告別，張警官就開始領著一眾協警開始撤走各種警戒條的封鎖，對于各種部下的詢問也是閉口不言，一概不答。

這一通電話下去，廖氏科技直接聯系的是副部級的干部，市級新聞部門，公安部門，醫療部門，針對此次事件全面靜默。

效率如此之高，效果如此之好，陳墨有些小得意的笑了起來，看來找廖子炎來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廖子炎一襲黑衣站在陰影中，目送著警務人員一個個離開，手術室外的走廊恢復到了以往的冷清。

陳墨正思量著說辭，組織語言準備來和廖子炎簡要說明一下情況。

廖子炎那邊卻是先一步，蹬著皮鞋一步一頓地走來，廖子炎一米八的個子，站在陳墨身前也不比對方矮多少，闊少的氣場自然也是不遑多讓。

一言不發，左手猛地向前探出，就是要抓陳墨領口的架勢。

可陳墨哪里是普通地球人一般的反應力，小一側身便躲開了去，隨手一擺，再擋開了廖子炎順勢朝著他臉頰揮來的右拳。

廖子炎本來也就沒有經歷過什么特殊訓練，貿然出手也是因為急火攻心。

技巧和身體素質上難以逾越的鴻溝讓他一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撲了個空，直朝著地面摔去。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陳墨倒是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被攙住的廖子炎并不領情，猛一推陳墨，反倒是自己癱坐在了醫院冰涼的地板上。

陳墨不明所以的攤了攤手，還準備去拉廖子炎起來，畢竟人家剛幫了大忙不是？

廖子炎卻只當沒看見，搖著頭自嘲地笑了笑：“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么？”

陳墨：“？”

“是啊，你超脫世外，你可以不用在乎這個世界任何一個人的死活，我們的存在對你來說就像無害的蟲子吧”

廖子炎有些呆滯地望著醫院慘白的地磚，自顧自地說著。

“你是不是總覺得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那我且告訴你，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但凡，你接下來采取的任何行動，會讓任何一個我所珍視的人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廖子炎緊咬著牙關。

“傾盡所有，我會想辦法找到你關心的，在乎的人或事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哪怕你視我為螻蟻，拼上性命我會讓你余生難眠！”

聽著廖子炎陰沉的言論，陳墨倒是沒什么被威脅到的感覺，甚至動起了是不是干脆就地將對方抹殺以圖方便的念頭。

可是，雖然威脅無用，廖子炎的這番話語卻并沒有像他之前所揮出的拳頭一般落空。

弱小，但是執著；無能為力，可是信念堅定。廖子炎這樣看上去玩世不恭的表世界原住民，都有能讓他付出生命也想要去守護的原則。

有限的資源，短暫的生命，表世界的智慧生物們在個體間的羈絆中找到了彼此存在的意義。

里世界無窮盡的能量給了所有個體無限發展的空間，這些情感無一不成為了累贅，冗余，絆腳石。

似乎自己在很小的時候，父母離世之后，就習慣了這種無情的摸爬求生。

廖子炎破防似的真情流露，實實在在的戳到了陳墨心中的軟處。

繞到廖子炎背面，陳墨背靠著他也坐到了地上，招招手，喚來了遠處乖乖抱著捧花的姐弟倆。

正太蘿莉乖巧地貼在了陳墨身邊，而他自己也就索性躺倒下去，以保證能和廖子炎有眼神接觸。

“其實和你想象中的并不一樣，表世界對我們來說根本不是那種周圍都是低等生物的度假勝地，

相反，我們想要生存在表世界之中，就像你們人類憋了一口氣在水下行走的感覺。”

陳墨拍拍身邊獸人姐弟的小腦袋

“他們兩個便是這次我和韓湄到'集市'偶遇的，原本應該是準備當作奇珍異獸或者管家奴隸來出售的。

韓湄頗有愛心非要救下他們，只是當時情況不容我選擇，也只能現在把他們帶到了表世界，這倆孩子的身體素質最多再撐一周，大概就會靈力枯竭而亡了。”

廖子炎聽到這兒，不由的側目，看了看這對可愛又可憐的異族姐弟。

陳墨則不緊不慢的接著說了下去：

“而我到這里的體驗，也是羨慕你們社會的安定，我出生六年不到的時候，母親手刃了我的生父讓我陷入假死用隨機傳送打破她族人的追殺。

而他們這么做僅僅是因為要鏟除任何可能存在的不安定因素。

在里世界不同種族都按照他們既定的方式在攀登著巴別塔，那是自然選擇的結果，凡有閑心者不是被對手滅絕以消除隱患，就是埋沒成為其它族類的養料，淪為附庸，奴隸。

自由的思想，放肆的闖蕩，在我生存的世界是人人求之不得，卻又懼之如猛虎的東西。

在里世界似乎大家都是基于現狀去思考，選擇。但我了解到你們的世界，似乎總會有自己的企盼和希望，會不計代價的去達成。

你也是，韓湄也是。”

“呵”廖子炎哂笑道“所以呢？里世界來的少爺要嘲笑我們愚蠢么？”廖子炎自然聽到了陳墨講自己身世的片段，故意拿言語來刺他。

“相反，我眼中的你們，可能會像表世界的現代人看古代人一般，覺得你們身上有種特殊的氣質與智慧。

只是，與你們想要做的事情完全不符。

不管是科技發展水平，還是社會形態，亦或是你們這些原住民的思想等級，都和一個準備好了升維加入里世界競爭的文明完全不相符。”陳墨一語道破天機，這正是他到表世界來的這近半年時間所做的調研。

“我怎么覺得你，話里有話？”廖子炎也是琢磨出來了不對勁的地方。

“我接手的任務是'阻止表世界科技發展過速，解決奇點問題，預防這個表世界升維'。這也是為什么我在來表世界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追蹤奇點，找到韓湄。

可是我后續的觀察告訴我，表世界完全沒有對應的科技水準來進行升維，社會形態也是標準的工業發展期，科技膨脹的進度遠沒有到能立刻接觸空間能量本質。”

“那你就去這樣交差啊，別再來打攪我們過正常日子了行不行”廖子炎嫌棄的指責。

“是啊，我原本是想了解過這個表世界的集市就寫文明水準評估，然后回去重新定任務方針的。

可是在和你爺爺廖淵聊過之后，也不怕和你直說，我覺得你們廖氏集團有問題。”

廖子炎一臉錯愕：“？？你們昨晚見到我爺爺了？”

“不僅是見到了，后來還遇見了里世界派來新的殺手，老爺子可能還負傷了。”

廖子炎驚上加驚，摸出手機就準備打電話去詢問。

陳墨制止了他：“我勸你還是裝不知道為好，老爺子的態度很曖昧。里世界殺手的目標是韓湄，直取奇點本身，這說明了一件事，新宇宙勢力那邊很急切，他們甚至不滿足于我現在的任務進度

但是如果放任你們的社會發展，時間線上來看，這半年一年的時間根本不足為道。

想等到地球文明自然發展，達到能夠摸到升維門檻級別的科學水平，那得是按恒星紀元來計算的。”

“真有這么不堪啊。”廖子炎無語。

“不是不堪，這才是正常，現在你們的世界和里世界有聯系，甚至有升維奇點的出現，才是離奇之處。”陳墨分析道：“不讓你去聯系廖淵，就是因為，我覺得廖氏集團參與了其中的陰謀。背地里必有推手。”

廖子炎是一聽一個心驚，原本有些頹然的身子也坐正了起來。

“殺手之事是我沒處理好，我也是下意識感覺韓湄可能是破局的關鍵。沒有保護好她，我向你道歉。”陳墨雙手抱頭躺著，看向廖子炎的眼神卻也真摯。

“行。來龍去脈我也大致了解了現在必須期望韓湄沒事對吧，不然你做這么多也是白忙活了。”廖子炎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

同時也向陳墨伸出了手，準備也一并拉他起來。

“不會有事的。”陳墨這次反倒是賴在了地上，玩弄著兩小只柔軟的小耳朵

“子彈沒有穿過心臟，大出血的可能我也有做緊急處理。只要表世界的庸醫沒有到縫合傷口都不會的地步，韓湄定能安然無恙。”

伸出的友好之手再一次握成了拳頭，廖子炎憤憤道：“我就是最煩你這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現在情況明明已經很危急了。”

“越是危急就越要放松嘛，過度緊張只會讓你做出錯誤的決定。”陳墨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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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湄的親屬在嗎？”手術室的門被從內推開，走出一位護士。

陳墨沒想到手術進展的這么順利，完成的這么快，此時都還躺倒在地上呢。

趕忙起身，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廖子炎看到剛才還胸有成竹的陳墨現在立馬就現出了慌張模樣，不禁在心里笑了出來：“這小子也就在知根知底的人面前能裝裝，真遇見表世界的普通人還是怕身份暴露的。”

一邊想著，一邊率先應著護士的詢問，向手術室方向走去。

“怎么樣？韓湄她情況還好么？”廖子炎的語氣中難掩關切。

“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只是......”

“只是什么？？！”廖子炎的語氣重了起來。

常言道，就怕醫生和你說抱歉和但是。

“只是，我們在手術的過程中發現韓女士身負的槍傷并不嚴重，卻是在她的肺部，胃部，脊髓造血干細胞中發現了多處早期病變。”

“什么意思？”廖子炎人有點懵。

“癌癥，很危險，我們需要一名親屬來簽病危通知書。”護士的神色十分鄭重。

癌這個字落入廖子炎耳朵里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

不遠處的陳墨自然也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地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