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華門的先生們看著靈草閣院中枯木逢春的枯樹。

現在這棵樹已經無法被稱之為枯樹，曾經干癟的樹干上已經能看見淡淡綠意生機。

范院長捻須微笑，“今日草木靈體的弟子必然現身，我潭州青華門當興。”

“院長，咱們書院有草木靈體，還有林牧之、宋雨晴此等天之驕子，咱書院今年考評一定是甲上！”

范院長開開心心的看著枯樹，不知在想什么。

“林牧之的標記動了！”一名先生看見屬于林牧之的靈芝仙草標記開始向上移動，興奮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掐指計算，指動如飛。

“速度極快！果然不愧是天驕！！”

范院長頷首，“林牧之是吳長老親傳弟子，水木靈根，一心向道，當是我青華門天驕子弟。”

“院長，你估計林牧之能登上建木么？”

范院長沉吟，幾息后道，“牧之閉關半年之久，神識強大，運氣好的話……運氣逆天的話，可能會上建木。”

建木上留名的青華門修士每一個名字說出來都如雷貫耳，八荒聞名。

沒想到院長給林牧之這么高的評價！

雖然他把林牧之登上建木的條件設定為運氣逆天，但那可是建木留名！

“牧之此次必定能奪院試榜首，州試也不在話下，建木留名可不敢想。”吳長老沉聲道。

許多先生頻頻頷首。

再夸就是捧殺了，吳先生說的很中允客觀。

“也不知道草木靈體的弟子能走到哪一步。”

“他應該剛剛進入書院，修行不久，如果想要有所成績，還要等三年之后。恭喜院長，三年后我潭州青華門有草木靈體，奪魁不是奢望。”

“如果連續兩屆州試魁首都是我潭州青華門的話，哈哈哈。”

“快看，林牧之的速度很快！”

這時候，一名先生說道。

林牧之的標記迅速在枯樹蜃影上上沖，范院長右手手指掐動計算，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濃。

這個速度的確很快，但范院長欣慰的并不只此。

林牧之的鑒別靈草的速度均勻，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他的神識似乎沒有半點衰減，速度不快不慢，一看就知道志存高遠，奔著上建木去的。

無論是院試還是州試，林牧之都不放在眼里，他的目標是挑戰青華門千百年來的精英。

一個時辰后。

宋雨晴的標記也開始移動。

前段時間挑戰失敗后宋雨晴也閉關修煉，效果十分明顯，她突破自己的極限。

弟子之間相互競爭是青華門、乃至于星盟樂于見到的。

一代更比一代強并不容易，但是星盟的理念。

如同建木上的標記，每三年都會有一兩名弟子登上建木，挑戰前輩。

看著不斷攀升的兩個標記，先生們的表情漸漸凝重。

它們距離最上的紅十字標記已經很近了，可紅十字標記卻沒動。

范掌門的眉頭皺了起來，“最近十幾年來，年輕弟子沾染了很不好的習氣。”

“茍，一個比一個茍。”一名先生也嘆了口氣說道，“估計是不想太出名。”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話是這么說，但州試取得更好的成績才是正途，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弟子們都是怎么想的。”

正說著，就在林牧之的靈芝仙草標記接近紅十字標記的時候，紅十字忽然向上躍升了一個名次。

“動了！”

先生們死死盯著幾個天驕級別弟子的標記，屏氣凝神看著。

宋雨晴的標記后勁兒不足，又一炷香的時間漸漸落后。

雖然按照往年院試的成績判斷她的能力相當強，可今年有兩個妖孽存在。

林牧之似乎漸入佳境，靈芝仙草的標記迅速超越它與紅十字標記之間的“障礙”，開始追趕。

草木靈體畢竟是草木靈體，哪怕林牧之有水木天賦，對靈草的親合度極高，也還是比不上草木靈體。

但問題在于潭州青華門所有人統一的共識是——擁有草木靈體的弟子剛剛入門，神識肯定不會如何深厚。

時間一旦長下來，紅十字標記必然會被靈芝仙草超過。

……

又一炷香后。

紅十字標記毫無意外的登上枯樹蜃影榜首的位置。

“刷~”

一道綠色的樹葉忽然綻放，比鮮花還要絢爛，滿滿蘊含著生命力。

“它竟然為草木靈體慶賀？”

“為什么？你們見過么？”

“不可能啊，難道說枯樹也看好草木靈體？”

先生們看著枯樹迸發出來生命力在為紅十字標記慶賀，紛紛驚訝。

范院長捻須沉吟。

這可以說是異象，不過究竟如何，還要繼續看下去。

草木靈體畢竟是傳說中的仙靈之體，雖然剛入門，就已經能壓制林牧之此等天驕。

雖然只是暫時壓制，范院長一直沒懷疑林牧之會后來居上。

可這也能說是奇跡了。

之前還有先生在議論，當紅十字標記在參加院試的弟子中登頂后，議論聲消失，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死死盯著蜃影。

院試分四個考場，分別對應著修仙四藝。

但最重要的考場始終在靈草閣。

畢竟這里是青華門，煉器、陣法、符箓的修行再好和青華門也沒多少關系。

所有人都以為今年的院試會是林牧之與宋雨晴之間的比斗，絕代雙驕之名不虛。

可現在遙遙領先的竟然是剛入青華門的新弟子！

難道判斷有誤？

范院長沉吟。

最近的弟子們茍的厲害，也不排除三年之內招收的弟子一直在茍著，直到臨近院試才開始爆發。

范院長有些不悅。

年輕人沒個年輕人的樣子，一直茍著，比烏龜還烏龜。

弟子們以為茍著就能贏，看誰能茍到最后。

但妖蠻還在北方與人族戰斗，戰事緊張，一旦失利的話妖蠻殺進來，可不問修士品階。

就算是再能茍，最后都難免身死道消。

千年前就是如此，一腔熱血的修士戰死沙場，其他人茍到妖蠻進入中原后死的憋屈至極。

“哼~”

范院長想到無數古老的故事，更加不高興，等院試結束，自己一定要和這位擁有草木靈體的弟子說一說。

修行之道如果不能勇猛精進，日后必然遇到天大的麻煩。

茍，是不能茍一輩子的。

不管是心魔還是妖蠻，都會作梗。

已經結束院試的弟子們站在后面，他們有人沮喪至極，默默地一句話都不說。

有人知道自己肯定能通過院試，便站在這看熱鬧，多了解一下州試的對手。

宋雨晴雖然已經出來，但卻沒有失落，她凝神看著蜃影，默默無言。

又一個時辰后。

靈芝仙草倔強的還在后追趕，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它與紅十字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院試是絕代雙驕林牧之與宋雨晴之間的戰斗，頭籌必然出自他們之間，這是潭州青華門的三年以來的認知。

可院試的今天，所有人都看見了讓他們震驚的一幕。

草木靈體的紅十字標記速度似乎越來越快，它與靈芝仙草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范院長知道并不是草木靈體加速了，而是林牧之在四個時辰后神識難以為繼，再也無法保持原本的速度。

又過了一會，范院長看見林牧之的標記上升的速度越來越慢，心里清楚他應該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把牧之叫出來吧。”范院長道。

吳先生教導林牧之三年，比所有人都清楚林牧之的水平。

堅持了四個時辰，林牧之已經到了極限。

雖然穩勝宋雨晴，但卻被不知道哪來的一個陌生弟子超越，吳先生心中不甘。

可不甘歸不甘，真要是林牧之不肯放棄，最后神識消耗殆盡，傷到根本……

吳先生不敢多想，去喚林牧之。

“林牧之竟然輸了？”

“我從來都沒想過林牧之會輸！”

“他可是書院這三年來最優秀的弟子，他怎么就輸了呢。”

周圍的弟子議論紛紛，所有人都不相信眼前看見的這一幕。

可不信歸不信，鐵一般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容不得他們不信。

“草木靈體難道是尚秀峰？”

“不可能！齊云可是東山齊家的子嗣，他一直茍著，要說他是草木靈體我還相信。”

“打賭！”

弟子們爭執不下，已經開始打賭，到底誰才是草木靈體眾說紛紜。

吳先生叩門，但木門遲遲未開。

他知道林牧之不甘心。

隱忍了三年，林牧之不光是想要在院試奪魁，還要用一種無可匹敵的姿態登頂，甚至登上建木。

可……

吳先生回頭看了一眼枯木蜃影上的標記。

紅十字標記依舊不疾不徐在移動，似乎那位弟子距離神識耗盡的極限還遠。

這不可能！

吳先生無法接受潭州青華門書院有人能徹底碾壓林牧之的事實。

哪怕林牧之無法再會試、殿試中奪魁，連中四元，可怎么也不能倒在院試種才是。

“牧之，結束吧。”吳先生苦苦規勸。

木屋內依舊沒有聲音傳出，林牧之還在堅持。

“牧之，別傷了根本。院試只是剛開始，還有州試。”

吳先生一邊說，一邊側頭死死盯著枯樹蜃影。

靈芝仙草的標記終于不再動，幾息后，木門打開。

林牧之英俊的臉龐慘白無比，他走出來后顫抖問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