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天的假期就要上班了,按計劃言柏堯本來今日就要回北方的。但是不知為何,他竟不想走。想著她也在這個城市,居住在某一個角落,與他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感受著同樣的陽光與微風,他竟不舍得離開。
本以為日子已經將她的影像沖淡,他一度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把她忘記了。但是自從那天見了之后,她的樣子卻一天比一天清晰。
其實他當年并沒有想到兩人會真正分手,他一直以為這只是她的氣話,兩個人之間只是鬧鬧而已。跟前面幾次的分手一樣,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的。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她什么都好,就是太管著、黏著他了,好像他就是全世界,而她就不停地圍著他轉,讓他覺得窒息。
分手后的前半個月,他覺得一個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實在是不亞于天堂。不會有人怪他晚回來,不會有人怪他通宵上網,不會有人怪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更不會有人奪命連環CALL地追問他的下落……所有曾經以為的煩人事情,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是因為愛,才會關懷,才會牽掛,才會嘮叨!
言柏堯猛灌了一大杯酒。唐瀚東含笑揶揄他:“兄弟,拜托,這是八二年的,你以為是水啊?給我省著點!”言柏堯的目光毫無波瀾地掃過唐瀚東。唐瀚東連忙討饒:“你喝,你喝。有本事,你就把這里的酒給我全喝了,今天我唐瀚東就是賣身,也負責你所有的消費。”
此時,有個高大的男子含笑著推門而入:“唐瀚東,你吃飽了沒事就想著賣身。你放心,兄弟們不會攔你的。”
聞言,唐瀚東詫異萬分道:“聶重之!你這家伙總算出現了,你最近都消失去哪里了?”
聶重之聳肩微笑:“去禪修了。”
唐瀚東仰天大笑:“你,聶重之去禪修?!鬼才信你!”
一旁的言柏堯,則倒了滿滿一杯酒,推給了聶重之:“是兄弟的話,今晚就陪我喝酒。”
看著言柏堯又猛灌了幾杯,聶重之也察覺到了異樣,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給唐瀚東。唐瀚東蹺著二郎腿,幸災樂禍:“男人嘛,不過是愁兩樣東西,事業和愛情。現在言大少事業得意,那么……你懂的!”聶重之微怔,而后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笑容。
聶重之也不是外人,唐瀚東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直接問言柏堯:“你這家伙給我老實交代,到底前幾日要我找那位汪小姐出來干嗎?”言柏堯不理睬他,仰頭又是一杯。
唐瀚東:“你就給我裝吧。你估計早八百年就認識她了,否則那日宴會,你怎么會讓我把她帶到書房?”見言柏堯陰著臉,仍舊不說話,唐瀚東繼續道,“你這副模樣我可沒見過啊。那天在高爾夫球場,你那風騷的樣子,給誰看啊?不要告訴我,你對王蕓是認真的。那天在那里的人,就汪水茉最特殊。你這小子,從頭到尾,在做給她看。”
仿佛被看穿了,人已經無所遁形了,言柏堯冷冷地道:“你管我給誰看?”
唐瀚東道:“得,你是把我的好心當驢肝肺了。我只是提醒你,那女人會未婚懷孕,就不會是什么好女人。你看看她父親,巴不得把女兒送上門的樣子就明白了。我是怕你一個不小心,上了圈套。”
他手里的酒杯砸在桌上,“啪”的一下應聲碎掉了。只要想到她曾經躺在別人身下,想到她肚子里曾經懷過別人的孩子,他就怒火沖天,完完全全不可抑制。曾經以為,回國后,一切都會如水波過后,毫無痕跡。然而他還是會不斷地想起她。那種無可言說的空虛難受纏繞著他,日日如影隨形。曾經有一次,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清晨,他醒來的那一剎那,腦中就清晰地浮現出了她的臉。他倏然睜眼—晨光清澈,透過窗簾,淡淡地照在床前锃亮的地板上。除了這些,再沒有其他。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瘋了一般地想念她。猶豫再三后,他還是撥通了那個曾經熟悉的號碼,甚至根本不用刻意地去回想,手指已經準確無誤地按下了號碼。在撥出的那一剎那,他在心里暗暗告訴自己:打通了,問問她近況,彼此說個清楚。也算是做個了斷,讓自己重新開始。她的電話卻在通話中—那“嘟嘟”的忙音讓他清醒了過來,她已經走出自己的生命了。哪怕打通這個電話,兩個人又能再說些什么呢?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頹然地扔了電話,然后呼朋喚友地出去瀟灑,喝得酩酊大醉而歸。
此時,言柏堯抬頭,不顧唐瀚東吃驚的神色,淡淡地問道:“什么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