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看起來冷清的飯店，現在卻是人氣旺盛的模樣，幾乎所有的卡座都坐滿了面目模糊的顧客，而唯獨餐廳中央一張雙人餐桌剛好空了下來。

來飯店，當然要就座吃飯。

沒人招呼，顧長笙就自己牽著大智在那張空出來的雙人餐桌旁坐下。

這家餐廳的后廚并不是完全與前廳封閉的，可能老板為了彰顯自家飯菜新鮮干凈看得見的理念，用一塊巨大的透明玻璃做成了一個窗口。

在前廳就餐的顧客可以，隨時看到后廚大師傅們忙碌的身影。

后廚除了幾名白衣白帽的大師傅一展廚藝的灶臺區和切洗操作區域外，還有一整面墻的海鮮玻璃柜子，內里放滿了水，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生物正在封閉的玻璃柜里躺著，不知死活。

這時，恰好，一名帶著衛生口罩的大廚打開鄰近的玻璃柜子，一把從里面抓出了一個不斷扭曲的長條形的東西，狠狠摔在案板上，一連好幾次，聲響大得很驚人。

但周圍得顧客們卻只是盯著彼此的臉，用模糊不清的語言在交流著什么，很是熱絡的模樣，壓根不在意后廚的操作。

長條形的東西身體是漆黑的，在大廚手中不斷掙扎，試圖逃離，卻最終被摔暈在案板上，被一把尖刀麻利地砍掉了腦袋。

頭滑進了旁邊的水槽里，卻沒有見血，顧長笙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又伸長了身體往后廚看去。

大廚握刀的動作十分優雅且快速地處理著手里的東西，刀尖在它柔軟的肚子上滑了一刀，然后手指從傷口處伸進去，隨意摸索下就扯出來一根肉粉色的管子，然后丟掉，內臟就處理好了。

尖刀轉了一圈，很快把肉切成了薄薄的片，露出內里的晶瑩剔透，甚至都不需要剔骨，因為這東西壓根就沒有骨頭。

盤子被端出來時，飄出一股微妙的香氣，路過卡座時，交談的客人明顯停住了，扭頭看著服務生手里的盤子，似是蠢蠢欲動。

而上了菜的餐桌，客人們則是直接狼吞虎咽，幾乎是爭搶著吃完了這盤菜，發出了意猶未盡的嘆息。

面目模糊的服務生并沒有詢問顧長笙這桌新來的客人想吃什么，而是晃晃悠悠自顧自進了后廚，然后就不見了，好像他的職責就只有端盤子這一項。

活少，事少，還不用看顧客臉色，只要有力氣，能一直端盤子就行。

這簡直是堪比保安的養老崗位啊！

這家店放末世前，應該是服務界的泥石流！

顧長笙試著站起身，隨意走動，大智跟在她身后，就像是無處不在的大號影子。

大廳自由度100%，確認！

她又嘗試著伸手去推后廚的門，卻迎面撞上了端著盤子走出來的服務生。

顧長笙躲避不及，正擔心那盤松鼠桂魚會不會變成地板翻車魚時，端盤子的服務生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身體，走進了大廳之中。

顧長笙：“阿彌陀佛，還好魚沒事兒。”

末世后的經歷，深刻教育了顧長笙，一定要愛惜每顆糧食，珍惜每條魚。

不然你就會在某個午夜夢回之際，受到來自某只大橘豬的連環喵喵拳制裁。

其實，顧長笙早有準備，在一間吃人的餐館里，怎么可能真的見到活人呢？

這些全息投影似的人作為氛圍組，還是挺合格的。

后廚的大師傅們絲毫沒察覺，有兩個“閑人”進入了后廚重地，依然忙的熱火朝天。

顧長笙忽然注意到，剛才被取走長條形生物的空置水箱里，不知何時，又補充了兩條同類型的生物。

這么短的時間，她壓根沒聽到有任何拿出貨箱補充的動靜，它們就像是憑空在水箱里長出來的一樣。

觀察了幾分鐘，顧長笙發現，這里的廚師做的基本都是人可以吃的食物，盡管食材奇形怪狀，但呈現出的作品卻都是非常日常、可接受的樣子。

完全沒有吃人的跡象。

那有沒有可能，這里其實還有第二個后廚？

一個專門吃人、處理人的后廚？

她的視線落在后廚拐角處一扇緊閉的大門上。

這扇門上了鎖，門口一個落灰的牌子上，隱約能分辨出“儲藏室”三個字。

有問題！

這扇門和桐城飯店內的其它設施設備相比，老舊的太厲害，門把手也是壞的，緊靠著懸而欲墜的生銹螺絲維系，顧長笙輕輕一提，把手就整個的掉了下來。

看這個門的情況，估計也是好多年沒被人打開過了。

一家正經營業、且有這么多顧客的人氣飯店，怎么會任由儲藏室落灰？

如果儲藏室是這個狀態，那這些大廚做菜使用的原材料又從何而來？

答案可能就跟顧長笙推測的一樣：憑空出現的。

換句話講，是由這間飯店的污染源進行供應的。

“大智，砸門！”

一聲令下，男人瞬間力量暴起，直接一腳把門給踹飛了。

“轟隆——”一聲，被破壞的門砸倒了躲在后面的什么東西上，門和那東西一起向后飛去，壓垮了一片貨架。

還沒等顧長笙靠近，那團巨大的毛茸茸的東西突然像是受到驚嚇般，身體分成了無數灰色的、毛茸茸的小球，拖著細長的尾巴，在儲藏室里四散奔逃。

它們沒有選擇往儲藏室深處跑，而是沿著墻壁往儲藏室門口奔去，似乎比起門口的兩個人類，儲藏室內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臥槽！這家店衛生管理也太差了吧！

顧長笙看清了如潮水般經過她腳邊的小球，居然是一只只灰色的老鼠。

大智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彎腰手疾眼快的截住了一只，獻寶似的提著尾巴遞到了顧長笙眼前。

額···謝謝啊！

顧長笙倒是不怕老鼠，只是她不確定，在污染源生活的老鼠身上是不是也攜帶有污染源的感染性。

但正是因著能湊近看，她這才發現，這里的老鼠很不一般。

灰色的毛絨身體上居然長著人類的臉！

由于鼠頭太小，剛才群體性涌出時，她還真沒注意到。

此時這張長了人類女性面孔的小老鼠正畏懼的盯著顧長笙。

嘴里發出的聲音很小，只有距離足夠近才能聽清：“別吃我，別吃我···”

“砰——砰——砰——”

后廚內突然響起了一下接著一下劇烈的撞擊聲。

顧長笙回頭看去，只見剛才奔逃出來的老鼠群正像無頭蒼蠅般在整個后廚里亂竄，其中有一部分正在對著一個個玻璃玻璃柜面瘋狂撞擊，腦袋都出了血。

那樣子像極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