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書房外。
“啪!”
前朝古董,雙龍瓷珠赤金梅瓶就這樣無緣無故碎了。
風筠坐在書房外的一處石凳上,雙手托腮百無聊賴。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他見怪不怪。
懶洋洋揮手,喚來小廝拿著掃帚清掃干凈。
自從那日赴宴回來,他家主子就莫名其妙的每天摔幾樣東西。
估計再過幾日,這九皇子府就得拆了重建了。
書房門開了,一身褐色玄衣的男人冷俊站在門口,硬聲問道:“南巷封了幾日?”
風筠一個激靈,站直了身子忙答:“回稟主子爺。”他頓了頓,小心翼翼看著門口男人陰晴不定的神色,試探著才道:“三日了!”
“嘭!”折子門又用力闔上。
葉夙坐在圈椅中,雙手交合而握,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已經三日了,她還不愿來求他么?
書房外,有小廝從府門方向而來,猶豫看了眼那緊閉著的房門,還是退回在風筠面前行禮道:“風大人,穆府那位表小姐攜閨中好友說是來府上賞花!”
啥?小瘋子蘇婉婉來了?
風筠聽后有些目瞪口呆,且不說蘇婉婉與自家主子爺雖是表兄妹可關系并不親近,怎么突然來府上賞花?就單獨說她蘇婉婉有閨中好友這一件事,不比聽夜話怪談可怕的多。
“府上哪里來的花?咱們殿下這幾日心情不爽利,找個話頭打發了去!”風筠有些不耐煩,揮揮手讓他自己去應付。
小廝面容有些為難道:“奴才跟她們說過了府上沒花可賞,可另一位花家小姐非說有花,說是咱們小肚雞腸懷玉不讓見。”
這話一聽,風筠不樂意了,雙手環胸有些惱怒道:“花家娘子?她倒是覺得自己那臉賽盆大,有幾分顏色這是打算開...”染坊?
最后兩個字沒說完,他微微一愣神問道:“花家?清水巷的花家?”
小廝被他問的發懵,撓撓頭恍惚道:“應該...是吧?”
“小兔崽子,你怎么不問清楚?”風筠著急怒罵一聲,顧不得跟他在這兒碎嘴子,三步并作兩步朝著府門外急急跑去。
若真是那位花家娘子而來,他們九皇子府就不用擔心被拆了。
“風大人,咱們府上確實無花可賞啊?”
小廝摸不清他什么意思,好心吆喝提醒。
風筠已經跑出老遠,邊跑邊高聲答道:“現在是沒有,等鐵樹開花就有了!”
啊?小廝神色疑惑,不明白其中道理,站在原地絞盡腦汁想著原由。
府門口,蘇婉婉和花月二人被侍衛攔下。
“看吧,我都說了這九皇子府可是誰的賬都不買,你偏不信非要來!”蘇婉婉有些抱怨,她受了一路顛簸到了門口還不讓進。
看著門口那些五大三粗的侍衛不講一絲人情,她都說了她是穆府的,還敢攔著不放!
蘇婉婉朝其中一位侍衛揮揮拳頭冷哼一聲,拽起花月的手腕轉身就要離開。
只聽地上似有急快的步子趕來,發出“噔噔”聲。
遠處有個人影遁來,看不清是誰,卻聽清了他口中的話。
“姑奶奶,您可來了!”風筠看清門口正是花府的那位嬌娘子,差點沒忍住跪下來磕頭,口吻帶著哭腔,有種讓她替自己做主的意思。
在他眼里,這時候花家娘子跟普度眾生的觀世音菩薩沒什么區別,反正都是能救人水火。
看著侍衛還將人攔在府門外,風筠氣的怒罵:“你們這些沒眼力見兒的,趕緊請人進來,若是傷了花家娘子一根頭發絲兒,自己去找風統領賜罪!”
聽到風涯的名諱,侍衛們慌張將兵器放在地下,連連后退十幾步,生怕自己身上的體味太重,傷到了傳說中的花家娘子。
風筠笑的諂媚,將二人迎進府里,不由分說讓花月趕緊跟著自己走。
那著急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生娃娃呢!
風筠把花月領走,只留下蘇婉婉一人在原地錯愣。
她是不是被人給忘了?
空中樓閣飛躍下一人,黑袍裹身看不清樣貌,雙手背在身后,淡然而立。
蘇婉婉看見此人,有些心潮澎湃,雙手發癢。
強,很強!
比她曾見過的習武高人,都要強出數倍。
興許,這就是那位的暗衛!
見他慢慢朝自己走來,蘇婉婉心中忐忑,顫著聲有些艱難道:“你...別過來,我可是穆府的人,不準扔我出去,我會自己走!”
雖是害怕,可她心性極高,不會輕易低頭。
蘇婉婉挺直了腰桿,手摸上腰間的九節瑯琊鞭,蓄勢待發。風涯從身后拿出一個木凳,放在地面上,聲嘶如啞道:“蘇小姐坐一坐吧,恐怕還要多等著時間!”
人影一閃,再無蹤跡。
“嘁!什么妖魔鬼怪,玩呢這是?”蘇婉婉被他嚇的不悅,噘著嘴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
“若是餓了可再喚,我一直都在!”聲音從背后想起,聽得她汗毛炸起。
扭頭去看,沒尋到人。
衣服角都沒看見!可她身后是分明多了一張雕花雞翅木案,案上還有茶壺和杯盞。
這九皇子府,她發誓再也不想來了!
鶯相鳴,在幾處合抱而粗的榕樹枝頭上下翩飛。
從府門口行至書房的路上,只見有三兩小廝規矩打掃庭院。
雖說是皇家貴胄的府邸,可毫無金玉奢華之色,反倒顯露出幾分清幽寡淡,就連庭院里種植的翠竹、松柏也都是君子喜好之物。
風筠急急在前頭領路,這會兒他直想讓自己再生出兩條腿來使喚。
兩人一前一后,約摸一會兒的功夫可算是到了書房門外。
風筠躊躇不定,終歸還是不敢去貿然敲門,只好對著花月訕訕一笑道:“花姑娘,這門還得是您去敲,要是我去了估計您下次來都瞧不見我了!”
話畢,還頗為可憐的吸溜幾下鼻子。
“好!我知曉了。”花月噙笑頷首,安撫他道。
風筠聽此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入書房門外的一座假山后,一溜煙的人影都藏不見了。
真是個活寶般的人物!
輕邁蓮步,走至書房門口,伸出挑染過鳳仙花的丹蔻蔥指叩了叩門。
“不是說了,未有要事不可來擾!”門后傳出一道男聲,冷冽如風似有不悅。
想來還是生著悶氣沒好呢!
花月吐了口濁氣,理了理自己耳畔的長發,嬌笑盈盈道:“夙哥哥,是我~”
話落良久,未有人應聲。似是里頭從未有人般的靜!
心一橫,美人千嬌百媚笑著推門而入。
剛把門闔上轉身,就覺著嬌軀撞入堅硬的懷里,淡淡的檀香束縛著她。
男人撐手把她環抵在門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神色淡漠疏離,漆墨如深潭的眸子似乎想要把懷中女人的心思看穿。
“你來作甚?”男子欣長的身影壓下來,在她嫩白如玉的脖頸側輕問。
這不是明知故問?
本就被男人身上散發的氣勢壓迫說不話,耳根子又被這樣一撩攪,花月覺得渾身發軟,顫栗不止。
討好賣乖攬上男人的堅實的腰身,將頭埋入他清冷的懷里,揚起嬌怯的小臉婉轉輕道:“想夙哥哥了,來看看!”
葉夙冷眼看著她裝傻充愣,仍是不為所動,抬手拂開自己腰側的柔夷,冷哼一聲行至書案旁的圈椅坐下。
這做派甚是決斷,倒是有些讓花月對他另眼相待。
可她還偏偏不信了,這男人當真是春色不侵?
花月抬步,走至葉夙身側,待看到了他桌案上有攤開的奏章,知曉他對自己仍是有些情意,否則不會把如此重要的朝政明晃晃的讓她瞧見。
那奏折子上,參的人可是右相。
“夙哥哥,您別生氣了~”檀口徐徐在男人耳邊輕道,如鶯恰啼。
葉夙心里的疙瘩差不多解開大半,可面上卻未松動半分。
她這軟磨硬泡了半天竟然沒成效?
美人長腿輕邁,跨坐葉夙身上,媚眼半瞇慵懶如貓般,幽幽瞧著男人半晌。
葉夙也沒料想到她竟如此大膽。搭在椅側的雙手縮緊,似是竭力忍耐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