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如此,宛平縣是一座空城,或者說是一座死城,將死之城。”
自年末起,宛平縣內開始出現一群陌生人,本地人只當是外地前來購買物資的,但隨著人越來越多,大家發現奇怪之處時,為時已晚。
宛平縣縣令幾番想向京城求救,奈何山高水遠,加上年前是朝貢的日子,根本就沒人在意這樣一個小縣城。
縣令是個貪生怕死的,半夜收拾好家當想帶著全家出逃,哪想半路被人攔截,一家老小全部喪命。
縣令死后,宛平再無領頭人,但大家都不敢逃跑,只能聽著那個人的安排。
此時縣城已經半空,大家都閉門不出,只期望自己還能活下來。
“所以,那群人什么來歷,要他們做什么?”
“店主不肯告訴我,一提起這事就要和我翻臉,我也沒多問。”
初一拉起沈知意的手,眼里帶著深切的關心,只是這關心望不到眼底。
沈知意低著頭一直在思考,并未發現她的異樣。
“皎皎,我們萬不能參與此事,你答應姐姐,明日就乖乖離開,之后與此再無關。”
“只是我還有一個疑問,當日姐姐是一人找到的店主人家,姐姐可是與主人家做了什么交易?為何會突然答應我們留下來?”
沈知意抬起頭,眼里帶著些鋒芒,她知道事情并不簡單,姐姐既然不愿意說那她就不問,只是,至少要保證姐姐的安全。
“我答應帶走他的一雙兒女。”
“姐姐你......”
“噓”初一快速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隔墻有耳。
沈知意抬起頭,既然姐姐能說出來,那自有她的打算,她只當不知道就好。
兩人裝作剛剛的談話沒有發生的樣子,沈知意拿起一本書倚在床旁看著,時不時翻動書頁。
不遠處初一在打坐,兩人誰也不出聲。
許久,沈知意走下了床,躡手躡腳的穿上鞋子,走出房門。
初一睜開眼睛,盯著她離去的方向,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她終究沒有辦法改變,也不敢去改變。
沈知意走到離自己不遠的房間,輕輕敲了下門。
“世子殿下,您在里面嗎?”
房間里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沈知意耐心的站在門口等著,不知過了多久,門被從里面打開。
“沈姑娘找在下何事?”
沈知意抬頭看去,他換了一身衣服,發絲還帶著一些水滴,所以剛剛他是在洗漱?
她才想起來現在時間確實不早了,是自己唐突了。
“我在屋里好生無聊,想找世子下棋。”
宋祈年看了看她,眼里帶著些許疑惑,卻不開口,只是含笑看著她。
“房間里多有不便,那便在樓下大堂里吧,我來時看見有棋盤。”
“姑娘稍等,在下收拾一番。”
說完宋祈年就合上門,沈知意也不急著離開,她就站在走廊邊看著樓下。
她覺得宛平的奇怪是大家都能看出來的,只是,大家的任務都是把她平安的送到目的地。
很快宋祈年就出來了,頭發已經束起來了。
沈知意想起剛剛還在滴水的發絲,想必一時半會兒很難干透吧,他怎么做到的呢?
“沈姑娘請”
宋祈年說完就大步往前走,剛剛說的話就像是客氣一下,也是,他如此意氣風發的世子爺又怎會走在一個閨閣少女之后。
沈知意笑笑,緊跟上他的步伐。
樓下并沒有點燈,宋祈年自己將油燈點了起來,仍覺得有些黑,又連續點了好幾盞。
此時大堂沒有什么人,偌大的空間就他們二人遠遠對望著。
“沈姑娘,請坐。”
“世子殿下請”
倆人對面就坐,執子就開始下棋,其間兩人皆不言語,全心沉浸在棋盤上。
宋祈年落下最后一顆棋子,抬頭看向對面的女孩“沈姑娘,在下又贏了。”
“又輸了,小女子承認棋藝確實不如殿下”
“沈姑娘剛剛那一子若是不落下,就可將在下處于兩難之地,可是”
“可是我還是放下了對嗎?”
“沈姑娘是何意?”
“有些事情我總想著弄明白,就像是剛剛那盤棋,我知道我下在那里會輸,但是還是想知道有沒有轉機。”
“姑娘真是奇思妙想。”
“殿下謬贊”
說完沈知意站起來,微微屈膝行禮“今日就到這吧,殿下也累了許久,早些休息。”
宋祈年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伸手拿起她放下的那枚棋子。
宛平很小,連夜也十分安靜,就像是襁褓里的小孩,安安靜靜的睡著了,不哭不鬧。
夜半,城內某一處房子不知何時進了一個黑衣人,在微弱的燭光之下,那人與一人對面坐下,不知在說些什么。
夜晚總是過得很快,很快天就已經全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