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宗門大比今日已經結束，十六強之后的比賽都會在明天揭曉。

幽幽月光透過枝繁葉茂的樹林，在地上留下斑駁的樹影，又照進各個小院里，為這月夜蒙上一層神秘的皎潔輕紗。

按理說，在這樣的夜里，應當靜謐。

可今夜注定不會平靜。

“那柳歌未免太強了，恐怕早就十三境了。”

“這樣的人居然能沉寂那么久，真是低調得很啊。”

“不過再低調又能有什么用？打得過茅鴻源嗎？”

宗門里許多弟子都在討論柳塵，他們幾乎都看了柳塵打敗邢行文那場比賽。

畢竟那場比賽被安排到了主劍臺。

雖說不知道是誰安排的，但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柳塵真的以下克上，擊敗了第十席的邢行文。

在宗門里，前十席都是各大峰弟子所仰望的存在，遙不可及，無法觸碰到的存在。

三輪比賽里翻車的前十席只有邢行文一人，只有他沒有打過不在前十席的弟子。

可見前十席的強大。

那自然而然的，打敗邢行文的柳塵就成了全教討論的對象，而邢行文也成了被議論的對象。

邢行文早在一個時辰前便醒了，大夫讓他好生休養。

他此刻聽到窗外的聲音一陣憤怒，可身體根本動不了，動起來就渾身發痛。

這一切都要歸咎于柳塵。

“柳歌……我遲早要殺了你。”

他不斷咒罵著柳塵，心里想著等自己修為恢復后，遲早有一天要超過柳塵，把柳塵狠狠地羞辱一遍。

隨著時間流逝，窗外的聲音漸漸小了，不少人應該回去睡覺了。

邢行文正想要睡覺，就聽到了門動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

輕得像是羽毛落在了地面之上。

但在這片靜謐的夜里格外刺耳。

“誰？”

邢行文感覺不對，問道。

“我。”

鳳清霜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里，冰冷刺骨。

他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如墜冰窖。

但立馬反應過來這是教主，邢行文的恐懼少了一些，轉為緊張，問道：“教主是來關心我的嗎？”

“吱呀”

他沒有等到鳳清霜的回答，反倒聽見了門關上的聲音。

“你跟柳歌有恩怨。”

鳳清霜沒有給邢行文上一個問題答案，反倒是說了一句邢行文摸不著頭腦的話。

邢行文先是一愣，然后以為鳳清霜要為自己平反，要教訓柳塵一頓，立馬道：“對的，都是那個柳歌招惹我，他一直都辱罵我，看不起我，這樣的人就不該呆在我教！”

他把渾水全都潑在了柳塵身上，把自己的事情拋得一干二凈，仿佛他是一朵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他做的一切都好像只是正當防衛。

“教主啊，我純粹是被柳歌搞得沒辦法了，不然我怎么會說那些話？你知道我的，我在宗門里一直都安分守己……”

邢行文見鳳清霜沒打斷他，越說越起勁，仿佛自己一點鍋都沒有，全是柳塵的鍋。

“那就更該死了。”

他說完的一瞬間，鳳清霜就開口了，她的劍在房間昏黃的燈光下照耀下沒有絲毫亮光，反倒是漆黑如夜，仿佛要將整個房間吞噬。

邢行文目光呆滯，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是什么樣的。

怎么教主拔劍了？

這是要干什么？

“教主……你要干什么？”

邢行文結巴了，聲音斷斷續續，像是恐怖片里那種不連續的聲音。

“柳歌平常不會招惹別人，如果他都那么厭惡你，那你也沒有必要留在這世界上了。”

鳳清霜走到了床前，語氣淡漠，面容清冷如霜。

她像是在對一具冰冷的尸體對話。

“教主，難道……你要殺我？”

邢行文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脫口而出，臉上的驚恐再也掩藏不住。

“怎么了？”

鳳清霜好像并不在意殺邢行文這件事，問道。

“你為什么要殺我？我沒做錯事！”

邢行文情緒激動，語速變快了許多，生怕自己的晚說一秒就會被鳳清霜無情殺害。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鳳清霜好像不打算再給邢行文機會了，說道：“柳歌厭惡你。”

柳歌？

怎么會是他？

邢行文怎么也想不到柳塵會和鳳清霜有關系，還想要說些什么。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到了無數個自己，有的被丟盡了油鍋里、有的被斬首、有的被五馬分尸，有的被火焰燃燒……

每一個他都帶給了他真切的感受。

他仿佛被千刀萬剮。

“咚”

有什么東西落在了地面上。

邢行文發現自己只看得到鳳清霜的鞋子了。

他被斬首了。

鮮血本應該噴涌而出，卻全都消失在了漆黑的劍氣中。

連同邢行文的尸體一起。

“我沒有他那么善良。”

鳳清霜說完這話，走出了房間。

房間里所有的痕跡都消失了，仿佛沒有人來過。

只是邢行文不在了。

……

房間。

茅鴻源并沒有像一些弟子一樣比賽前一天還要去努力修煉，就好像今天努力修煉了，明天就會贏一樣。

修煉是一個長久的過程，需要的是日積月累，并非臨陣磨槍。

與其在比賽前一天努力修煉，倒不如好生休息，以最好的狀態來應對明天的比賽。

再者，柳塵根本不需要他臨陣磨槍。

邢行文跟前八席的修行者差距都很大，更別說跟他相比。

十三境又能怎樣？

沒到后期，都沒法跟他相提并論。

他沒法一晚上突破到十四境，柳歌也沒有辦法一晚上提升到十三境后期。

所以茅鴻源很早就想要睡了。

只是沒睡著。

他想起白天顧凝然對柳塵的態度，怎么都沒辦法睡著。

“睡不著就還是修煉一下吧。”

茅鴻源沒辦法，只能看出去修煉一下會不會因為疲勞更好入睡。

他打開門，正準備走出去，就感受到了一陣陰風。

夏夜的風很難涼爽。

但他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

茅鴻源全身上下都動不了了。

“咚！”

緊接著是一聲悶響，他立馬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比賽前一天有人會給他一悶棍。

“這樣就沒問題了。”

鳳清霜看著地面上被砸暈的茅鴻源，想了想，決定再加些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