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寧波的時間過得比叮叮車快得多,一眨眼就到了離港的日子,動車上的風吹得呼呼的,外面的廣告牌疾馳著,站臺上的人像傀儡一樣立著。不到半小時就過了境。
到了寧波機場,耳邊偶有傳來幾句方言,卻是聽得懂的,是寧波話,是鄉(xiāng)音。機場外的車輛不再是擦得光亮的。等候的出租車肉眼可見地覆著一層灰泥,打開車門便聞到機油味,有些難聞,卻是熟悉的。一進車,江紅便用寧波話說著去處,師傅問道是xxx路否,江紅答,“是”。
師傅見是本地人,就開始試探性地講聊天,不過也用寧波話。老一代的寧波人多半如此,見是本地人就多講幾句,一見是外地人,就覺得講話也費勁。
師傅說:“今天你猜在飛機場排隊排了多久?”
江紅似乎也有些詫異,順著話,“多久?”
“四個鐘頭。”師傅看了看后視鏡,似乎有點期待我們驚愕的表情。
“搜西啊?(寧波話:什么啊)”江紅聽到后放下手機,心想,從四點就開始排隊了,“排到現(xiàn)在啊。”
“是啊……”師傅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出來都怕你笑。”
“要死了,排了那么久,才接到一單。”
林綏聽了也有點驚詫。
江紅動了動嘴角,也不知是不是笑,“那不如在下面跑幾趟小的。”
難怪機場、車站那么多出租車,原來是因為路程遠,林綏想。
師傅笑了,“市區(qū)也沒生意可做。”
“市區(qū)也沒生意啊?”江紅想,“這年頭出租車也這么難做嗎。”
“NB市有四萬輛網(wǎng)約車啦,生意都被他們搶光了,”師傅有些憤懣,“喏,前面的綠牌車。”說罷用手點了點前面的能源車。
“那么多,”林綏想,“香港倒是沒見過網(wǎng)約車,不過網(wǎng)約車確比出租車便宜,還不會宰人。”
師傅接著說,“我昨天,接了兩單,都是飛機場的,一單二十,一單三十,呵呵!”
“那是沒什么做頭了(寧波話:沒什么可做的)。”江紅說。
“是啊,排隊排那么長時間,只能做兩單了咯。”
“那是……”
“說起來都要氣死,有一單讓我開到旁邊的地鐵站;我說那里走也就半個小時,騎個共享單車也行,唉,那也不能拒載人家。”師傅嘆了口氣,用手摸了摸額頭。
“那倒是。”
“還有一次,那是大早上,我接到去機場的一單。結(jié)果就五分鐘的車程。你猜怎么著?”
“這么短啊。”
“她家住在附近,上班來不及了,上班去的。”
“這樣啊。”
“我就說她,你在機場上班,還不了解嗎。我們出租車多難做,何苦為難我們,唉,恩告話頭(寧波話:無話可說)。”
林綏聽著倒也覺得可憐,不過看著這路貌似有些不對,像是開過了頭,“莫非是要換條路?”林綏心想。
“師傅,你開錯了。”沒等林綏想完,江紅喊了一聲。
“啊?沒錯吧不是在前面一個路口嗎?”
“不是啊,你開過頭了,在外灘大橋那邊呢。”
“啊,是xxx?我記錯了?”
“是xxxx,你記錯了。”
“噢噢,這樣……”
過了片刻,“不好意思啊,耽誤你們了,我看看給多少錢,少給點吧。”
“沒事給你六十吧。”江紅也懶得吝嗇。
“這么客氣……謝謝老板娘哈!”
打表器上赫然寫著64。
四人拖著行李。
“這個傻子一樣的人,聊天講講,路都開錯了。”江紅說。
“他是故意的嗎?”林頌問。
“誰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