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驚慌失措的丫鬟,連滾帶爬沖進來。
年輕丫鬟被嚇了大跳,連忙做手勢,讓差點兒滾到地上的丫鬟,小聲些。
“怎么了,吵吵嚷嚷……”
夫人烏青的黑眼眶,微微皺了皺,朦朧困乏的眼睛,掃過眾人。
跪在地上的丫鬟嚇得瑟瑟發抖,橘黃的燈火下,淚眼朦朧,小臉煞白。
年輕丫鬟略帶斥責,質問小丫鬟。
“什么天塌了的事兒,不能等著夫人睡醒了再說,偏要挑這么個時候兒,擾夫人休息。”
“管……管事大娘……她……她死了……和……和前面死……死的幾個丫鬟……都……都一樣……脖子上……上有……有個月牙齒痕……”
“什么~”
原本昏昏沉沉的屋子,像是放進來冷颼颼的十二月冷風刀子,瞬間寒醒了所有人。
忠國伯夫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死灰慘白。
年輕丫鬟抖著手,一副快要嚇哭的表情,僵硬地望著忠國伯夫人。
“夫……夫人……要……要不要報……報官……”
只是一瞬間,連鄒歡這個習武之人都還未來得及反應,忠國伯夫人就已經扣住丫鬟的手腕。
搖著頭,盈著恐懼淚水的眸子,哀怯悲苦。
“直接扔了?!?
鄒歡的眼睛瞥見,夫人的手臂在抽搐,像是抽筋樣子,露出的手腕處,青筋暴起。
“再多派些人,給本夫人好好兒守在屋子周圍,你們幾個給本夫人仔細守在身邊,若是讓什么人近到本夫人身邊,明兒個,也就去亂葬崗給自己收尸?!?
“是。”
“是。”
鄒歡乖巧順從地,給夫人捏著腿。
內里卻心急如焚。
兇案現場,是分析兇手作案手法,和兇手特征的最佳地點。
一旦去晚了,現場被破壞,想要找出嫌疑人的有力證據,只會難上加難。
“嘶~”
鄒歡擰著眉頭,表情痛苦。
“這位姐姐,奴婢肚子疼,恐怕要忍不住了?!?
話說著,鄒歡還很配合地放了個屁。
年輕丫鬟對府里死人的事,這幾天來,雖然習以為常,但畢竟是個普通平凡大戶里的丫頭,難免還是有幾分膽怯。
被鄒歡突然叫了聲,年輕丫鬟嚇了一抖。
屁味兒熏的身邊幾個丫鬟,忍不住用袖子捂著口鼻,年輕丫頭生怕忠國伯夫人會被臭醒,連忙將珠簾外面的催眠熏香搬進來。
擺擺手,讓鄒歡趕緊離開。
就在鄒歡諂媚討好,彎腰捂著肚子往外跑的時候,年輕丫鬟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鄒歡的心一緊。
“待會兒還要回來給夫人捏腳,可別溜走了?!?
原來如此。
“是。”
鄒歡服身行禮,恭謹地退出主屋。
她能明顯感覺到,院子里暗衛的氣息露出不少,顯然是中了藥,氣息紊亂,泄露了蹤跡。
垂著腦袋,端著手臂,踏著小碎步,鄒歡小步快跑,沖向最近的茅房。
卻在轉過假山時,將正好從茅廁里出來的家丁,一手劈刀,砍暈。
三下五除二將家丁的衣裳拔下來,套在自己身上,又將剛脫下來的丫鬟服飾,塞到假山里。
抬著昏迷的家丁,在沒有暗衛監視的后花園里,隨便找了個草叢放下。
她這一手劈刀下去的力道,足夠這個家丁睡到明天中午。
拉低家丁頭上的布帽,鄒歡放大步子,像個男人樣,跟著三三兩兩的人群,來到廚房,管事大娘居然死在了廚房門口。
眼珠子凸出,嘴唇白的像水粉,脖子上已經瘀血的牙印,格外惹眼。
“快來幾個幫忙,還愣著干什么,等她起來給你們做飯啊。”
“呸呸呸……說什么話,也不嫌晦氣?!?
圍觀做事的,幾乎都是群家丁,奴婢們嚇得,都瑟縮在同房通鋪里,被子蒙頭,捂的死死,也不愿意把腦袋伸出來。
“我來,我來……”
鄒歡壓低嗓子,邁著外八字,粗暴地卷起手臂上的袖子,拉起地上的尸體,就是往背上一扛,二話不說,直接往府門口走。
見鄒歡一個人就將尸體扛起來,其他家丁都退到一旁。
有人愿做這個冤大頭,一個人背尸體,他們誰還愿意瞎摻和,惹一身死氣。
“唉,注意哈,照例先用推車把尸體藏在米袋里,等城門一開,你就早早隨著人群出城門。”
“可別被人發現了,不是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身旁一個家丁指揮吩咐。
鄒歡頗為“不耐煩”。
“廢話這么多,你來背呀?!?
說話的家丁沒好氣,用力甩了甩袖子。
“你這小子,好心提醒你,居然這么說話,行行行,看你怎么弄,反正出事了,找你?!?
鄒歡頗為不屑,背著尸體從后門出來,順著墻角沒有光的地方,繼續往前走。
“咕咕咕咕………”
喉嚨里發出鴿子的聲音,沉悶著。
“嘰嘰嘰……”
夜半時分,居然還有燕子的隱隱叫聲。
這里離忠國伯府,不到一里,但凡厲害些的暗衛,差不多都能聽見鄒歡她們的動靜。
只可惜,忠國伯府的那幾個暗衛,都隱在夫人所在的主屋附近,而且還中了藥,根本不可能覺察到她們的行動。
“這個婆子半個時辰前,突然暴斃,不過忠國伯府的人并不打算報官?!?
“而且聽他們的語氣,似乎不止一次?!?
“你先把尸體帶回義莊,讓仵作好生檢查,我得馬上回去,免得讓人懷疑。”
“嗯,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燕姐接過尸體,像鄒歡般,隱入墻角的黑暗中,大半夜的背個尸體,就算沒問題,也會被人認為有問題。
像這種臥底任務,一般都是兩人組隊行動。
一人打入敵人內部,另一人蹲守附近,負責接應里面同伴。
夜深人靜,同樣未眠的,還有太師府。
“明日,你送小姐去郊野避暑莊園歇幾天,白商那小子,老夫招待他也有些時日,該用的上手了。”
雪粒子恭敬站在一旁,向太師詢問,可以安排給白商的任務。
考慮到自家女兒對白商的喜愛程度,龐太師還是心軟,決定讓白商就在東京周邊兒做些事。
以便悅兒想白商那小子的時候,可以隨叫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