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以扯布做衣裳為由,帶著鄒歡溜出了府。
來到北街民巷,鄒歡驚奇發(fā)現(xiàn),玉嬌所說的張先生,原來就住在自己隔壁,她們居然是鄰居。
門扉輕叩,卻無人應(yīng)聲開門。
玉嬌握著銅環(huán),再次輕叩,許久還是無人問津。
鄒歡和玉嬌互相看了看。
“他是不是出去了。”
玉嬌眉頭微蹙。
“或許吧。”
玉嬌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有辦法幫幫他,結(jié)果卻沒在家。
“哐當(dāng)。”
院內(nèi)突然傳來罐子碎裂聲響。
鄒歡條件反射,抽出腰間的白玉刀,狠狠一腳,踹開房門。
撲鼻而來,是濃郁酒味兒。
入眼,是倒在臺(tái)階,半天爬不起來,臉頰酡紅的男子,旁邊酒壇碎片滿地,也不怕割傷自己。
“張先生,”
玉嬌示意身邊丫鬟,去將人扶起來。
男人踉踉蹌蹌,好不容易站穩(wěn)腳,眼神呆滯迷離。
“原來是郡主,草民拜見……郡主。”
“啪。”
巴掌抽在臉上,玉嬌手掌火辣辣的疼。
她實(shí)踐了個(gè)成語,什么叫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看看你,什么鬼樣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還想救你姐姐,做夢(mèng)去救嗎。”
枉自己費(fèi)心費(fèi)力,想要幫他,可沒想到人家正主都還不著急,喝的酩酊大醉,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男人被打的懵了一下,隨即混濁的眼中兇光乍現(xiàn),拳頭緊握。
鄒歡趕緊將玉嬌和丫鬟擋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你可要想清楚,得罪了郡主大人,就算天皇老子來了,也沒人敢替你姐姐翻案。”
鄒歡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獨(dú)屬于捕快的冷涼薄情。
男人握緊的拳頭,松弛,握緊,再松弛……
大笑起來,涕泗橫流。
“郡主,郡主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靠我們這些卑賤如草芥的螻蟻,供養(yǎng)起來,呵呵呵呵……了不起,當(dāng)真了不起,高高位者就是不一樣,哈哈哈哈……”
他的話,前言不搭后語,一看就知道喝的不省人事。
鄒歡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有什么收獲,索性一手劈刀砍在男人后頸脖,當(dāng)場(chǎng)暈了過去。
玉嬌嚇了一跳,連忙跳到旁邊,看著鄒歡。
“索性讓他這樣迷迷糊糊,胡言亂語,倒不如讓他好好睡一覺,說出來的信息,或許還有用。”
“可是,他這么重,奴婢也搬不動(dòng)他。”
玉嬌身邊的婢女小聲低語。
鄒歡沒有說話,將白玉刀插回刀鞘,今天她出來,特意穿了箭袖窄腰的衣裳。
一手掐著張先生后頸脖,另一手從他腿彎間穿過去,鄒歡居然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表……表姐……”
玉嬌徹底呆住,這真的是她表姐嗎,居然……居然比她哥哥一個(gè)大男人,都還有勁。
將男人扔到床上,鄒歡又找來筆墨紙硯,留下字條,約定三日后,南湖見。
動(dòng)作干凈利落。
回去路上,玉嬌抓著鄒歡手臂,高興地嘰嘰喳喳,說個(gè)不停。
“表姐,你真的太厲害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厲害,你真的太棒了……”
鄒歡笑的無奈,低頭看著涉世未深,卻又一腔熱血的表妹,教導(dǎo)她。
“武力不能代表一切,道義才是最終目的。”
“你看那’武’字,止戈,方才為武;這世上有許多事,是要用心,用腦才能成,而并非用蠻力征服。”
“而且,就算用蠻力征服敵人,他們不從心底接納你的觀點(diǎn),你要做的,無非兩點(diǎn)。”
“一是感化,二是斬草除根。”
玉嬌聽得連連點(diǎn)頭。
“表姐,我明白了。”
鄒歡笑著,抬頭間,忽然人群中,一抹身影,分外眼熟。
玉嬌察覺出鄒歡的異樣,問她,發(fā)生了什么。
仔細(xì)再看人群中,身影早已不在。
難道他來京都了?
強(qiáng)壓下心底的疑惑,鄒歡指著對(duì)面的糖葫蘆串。
“表姐給你買串糖葫蘆吧。”
“好啊,好啊……”
被自己崇拜的人寵著,這種感覺簡(jiǎn)直不要太好。
太師府
“主上,白商來京都了。”
紅木光潔的桌案上,朱雀香爐,醉香裊裊,安神怡心。
靠著太師椅,不緊不慢翻著手中羊皮卷《無量經(jīng)》,太師隨意問道。
“目的?”
“天興會(huì)傳來消息,說他是游歷而來。”
太師目光沒有從《無量經(jīng)》上,移開半分。
“白商手中,可是有四劍八刀中的柳葉彎刀,呵呵呵,還是從他夫人手中奪來的。”
太師這句話,無疑戳到雪粒子痛處。
衣袖下,她拳頭緊握。
“你很生氣?”
太師花白胡須下,嘴角抿笑。
雪粒子克制住,起伏的情緒,語氣恭敬。
“雪粒子不敢。”
“你的心情,老夫明白,鄒文德那個(gè)老東西,拋棄你們母子,在京城享盡榮華富貴,還娶了王爺之女為妻,官居丞相之位。”
“像他這種渣滓,死不足惜。”
雪粒子將頭埋的更低。
“主上明見。”
“現(xiàn)如今,顧承平遠(yuǎn)調(diào)地方,鄒歡被老齊王遣送鄉(xiāng)下,雖是不死,但也抑郁煩悶,得生而苦。”
“你也該收收心,好生做事。”
繞了這么大個(gè)圈子,原來是訓(xùn)責(zé)她這幾日做事不用心。
“雪粒子知錯(cuò),請(qǐng)主上責(zé)罰。”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事。
明明逼走鄒歡,貶官顧承平,多么令人稱快的好事,為什么自己高興不起來,好似……一下子失去人生目的,活的無所可謂。
事情調(diào)回正道,太師吩咐。
“既然白商來了京都,怎么說,你們也算是同道中人,何不請(qǐng)他去嘗一嘗,這東京的美食,游一游這京都的大好風(fēng)光。”
“畢竟老夫愛才,眾所周知。”
太師的話,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想要將白商收到麾下。
“屬下明白,定不讓主上失望。”
出了太師府,雪粒子半天緩不過神。
“葉凝。”
身后猛地冒出個(gè)人,雪粒子嚇了一大跳。
幸好,她穿著打扮,都是葉凝的身份。
“你怎么在太師府?”
葉凝看了看身后的太師府,打著哈哈。
“前幾天,太師讓人來翰林院找?guī)妆鹃e書,說是打發(fā)時(shí)間,結(jié)果書房的童仆沒找著,剛好今日早晨,我翻著了幾本,特意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