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大夫贊賞地看著葉凝，“這位姑娘果然博學(xué)多識，鉤吻中毒可使心跳減慢、加速及失常，出現(xiàn)四肢冰冷、面色蒼白及血壓下降等癥狀；中毒晚期可引起抽搐、呼吸肌麻痹、窒息、昏迷及休克，最后甚至可因心臟衰竭或呼吸衰竭身亡?！?

“這么說來，周府的人是中了鉤吻的毒，然后昏迷，再被大火燒死?！?

捕頭認(rèn)真分析。

“太好了，只要我們調(diào)查到鄒歡沒有買過鉤吻這種毒藥，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被釋放了?！?

葉凝高興地說。

捕頭看著顧承平，為難地?fù)u搖頭，“目前這些證據(jù)只能證明周家的人是被毒殺，并不能證明不是鄒歡所為。”

“而且～”

捕頭臉色很差，“我們曾在鄒姑娘家里，發(fā)現(xiàn)含有大量鉤吻粉末的消腫藥粉?！?

“頭兒，剛才就是他在外面鬼鬼祟祟，見到我倆后，發(fā)瘋似的跑，被我倆抓了回來?！?

捕快兩人領(lǐng)著個粗布麻衣，腰上別著砍刀，帶著布帽子的男人進(jìn)來。

捕頭走到那人面前，“你為何要打碎陶鍋，說究竟是什么人派你來的?！?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小的只不過是個砍柴的粗人，怎么可能攪和大人你們辦案。”

那人雙手抱拳求饒，苦拉著一張臉，鼻涕都流了出來。

“你說你是樵夫，哼，那你為何看見他們兩個就跑？朝廷不久前才頒布禁山令，這里方圓五里都不能砍柴，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捕頭揪起那人衣領(lǐng)，后者嚇得雙腿打顫，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騷味兒。

“大……大人……小的真的沒有做過……”

那人被嚇出哭腔，渾身癱軟，全憑捕頭揪著衣襟的力道才能站立。

捕頭沒好氣地撒開男人，“真沒種，老子不過是揪著你衣領(lǐng)，都能被嚇到尿褲子，真是沒出息，顧主薄，按照我朝律例，私自入山樵采，該判何罪?！?

顧承平看著被嚇尿的男子，無奈搖頭，“罰五兩銀子就行?！?

“五兩？”

樵夫浸出油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五官逐漸扭曲可怕，一招雞撲后鳥直擊兩位捕快腰腎，軟弱部位受到重?fù)?，使至捕快兩人手上的力道松懈，樵夫猛地竄到尹季面前，發(fā)出猿猴般尖銳的笑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下他腰間掛著的極品冰種翡翠。

“嘻嘻嘻嘻嘻，五兩居然想要這么多，拿來吧你哈哈哈哈……”

捕頭一招“猴攀崖”扣住“樵夫”肩頭，蜻蜓點(diǎn)水腳尖擊中“樵夫”臀部，后者也不吃素，反扣住捕頭手臂，借力抽出他腰間的佩刀，寒光刀鋒殺向捕頭喉嚨。

顧承平、尹季等人不會武功，只能后退避開打斗，葉凝借機(jī)躲在尹季懷中，“我好害怕?！?

懷中突如其來的柔軟讓尹季荒神，不過很快他就鎮(zhèn)定下來，將葉凝護(hù)住，“不要害怕，有我在?！?

捕頭武功不低，眼見就要抓住“樵夫”，后者一個凌空后翻踢飛棺材，捕頭提刀劈去，“哐當(dāng)”一聲，棺材連通尸體一分為二。

“老夫的尸體呀?！?

仵作急得跳腳，尸體被毀，他可怎么從上面找線索。

捕頭一個分神，讓“樵夫”找到機(jī)會，他從懷里掏出兩枚圓球扔向顧承平，不過幸好顧承平反應(yīng)靈敏，一腳將圓球踢到門口，“嘭”。

鋪天蓋地而來的熱浪直接將幾人震飛，義莊頓時濃煙滾滾，火海一片。

顧承平腦袋暈暈乎乎，仿佛聞見一股異香撲鼻而來，他瞇著眼睛，恍惚中看見火舌舔舐到他的衣擺，自己卻沒有力氣掙扎。

空氣里有毒，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眼前一黑。

等到顧承平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簡潔單調(diào)的陳設(shè)，有個模糊身影守在床邊。

“你醒了。”

顧承平囁嚅著嘴唇，卻發(fā)不出聲音。

那人趕緊倒水喂給他，清涼的液體滑過，干緊的喉嚨被水滋潤，稍微好些。

“你怎么來了。”

顧承平不敢看他的眼睛。

“義莊走水，府尹的文書上奏到大理寺，正巧被太子審理，他讓我來看看你。”

那人的聲音依舊溫和，聽不出情緒。

“多謝?！?

顧承平說著，就伸手掀開被子要起身。

“你好好休息，鄒姑娘沒事，陷害她的人已經(jīng)被抓到。”

柳大人摁住顧承平，解釋。

“抓到了？難道那天在義莊的“樵夫”～對了，尹季他們怎么樣？”

顧承平緊緊握著被子一角，期待柳大人的回復(fù)。

“尹公子和葉姑娘都沒事，仵作和大夫受了點(diǎn)兒輕傷，捕頭他……因為和兇手離爆炸物太近，殉職了……”

顧承平無力倒下，目光呆滯看著房梁，“他們查到了什么?！?

柳大人看著顧承平頹然的模樣，他能理解他，這世上，往往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那天行刺你們的人，就是屠殺周府的兇手，你們中的毒，與周府人體內(nèi)發(fā)現(xiàn)的鉤吻毒一模一樣，府尹帶人一路追查，在兇手家里發(fā)現(xiàn)了打造不久的倒勾天箭?！?

“這次的替死鬼是誰？”

顧承平盯著柳大人，發(fā)出冷笑。

“是劉宗。”

冬日殘陽從窗戶灑進(jìn)，老舊的色彩枯黃了床邊的歡合樹。

“劉宗是殿中侍御史，掌諫諍言事、糾彈朝會班次典禮儀節(jié)，去年龐龍上奏修建奉天樓，以通天命，被鄒丞相彈劾大興土木，使致民不聊生，劉宗不久便上書言事，稱鄒丞相貪污受賄，提拔親信，沒想到一年后，他居然被自己主子拋棄，成了替死鬼?！?

顧承平嘲弄，“當(dāng)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承平，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這次的目標(biāo)是你，幸虧你眼疾手快踢開了爆炸物，不然你也完了，我聽尹公子說，你去太師府和龐龍談條件，我們才半月不見，你做事當(dāng)真越來越癲狂。”

顧承平苦笑，“我也沒有辦法，他們抓了鄒歡，要凌遲處死她，你知道的，我不能讓她出事?！?

柳大人不說話，起身引開話題，“你好好休息，鄒姑娘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在六扇門處理盤疑記錄，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果然……

“嗯?！?

看著柳大人蕭瑟的背影，顧承平知道，何姑娘的事，柳大人還沒有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