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兒,你的進步很大,《無量經》咒語,基本上可以背的七七八八,姑姑很欣慰。”
葵弦低著頭,淺淺一笑,有迎合之意,自上次姑姑強迫讓她背《無量經》,葵弦就敏銳地察覺到。
姑姑對她,并非全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愛,還有一絲不可捉摸的目的。
“眼下,大宋的軍隊馬上就要攻入大理,也是到了清君側的時候,弦兒,姑姑想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姑姑停下腳步,側著身子,望著軟怯,猶如只兔子般的侄女兒,心下做著打算,究竟要不要助她一臂之力。
“弦兒眼目失明多年,總不見好,莫要說京都之外,百姓的生活,就算是皇宮之內,百態眾生,弦兒都不一定能說得出個一二。”
“姑姑的能力,弦兒自小就明白,姑姑若是覺得月教妖人,居心叵測,那清君側,有何不可。”
葵明進一步逼進,瞇著眼睛盯著葵弦的反應。
“你難道就不擔心,你父兄的安危。”
葵弦表情不變,依舊是那副軟怯模樣,但說出來的話,卻值得玩味。
“他們雖是弦兒的父兄,但也是姑姑的兄侄,有姑姑在,弦兒自然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
葵明如重釋負,但臉上有帶著復雜的神色,對于這個侄女兒,她以為了解,卻不知早已變得如此陌生。
在她的記憶力,侄女葵弦是個純良天真,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可是現在看來,她的心計,并不比當年自己低。
“你隨姑姑來。”
林澤山野,小路曲折蜿蜒,葵弦跟著姑姑,翻過山頭,下到一處密林,穿行小會兒,突然出露一片,因滑坡而現行的青石坡面。
姑姑將手放在一塊凸起處,用力轉動。
“哐哐……”
青石板居然向兩邊張開,露出一條黝黑隧道。
姑姑打了個響指,隧道兩壁多少點燃油燈,昏昏暗暗,卻也能依稀看清。
“弦兒,走吧。”
葵弦下意識后退,看著姑姑的表情,臉色微變。
葵明安慰道。
“別怕,姑姑不會害你,進去,你就知道,姑姑要干什么。”
葵弦猶豫,但最終還是咬咬牙,跟著葵明進了山洞。
隧道呈臺階樣,通往地下,里面陰暗潮濕,石縫中泥土發黑腐臭,墻壁布滿青苔,浸出水珠。
葵弦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腳步千斤,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
葵明安慰她,“別急,馬上就到了。”
下到一處平緩處,地面變得干燥,粉塵和灰土,飛揚四起,葵弦捂著口鼻,打量著周圍。
青石墻被掏空,外面豎著幾根柱子,將墻內空間與外面隧道隔開,模樣像監獄般。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啊。”
一只漆黑的手,從青石監獄里的草堆中,猛地探出,死死抓著葵弦葵弦的衣擺。
葵弦嚇得失聲驚叫。
姑姑眼疾手快,食指,中指伸開,其余三指蜷縮,口里默念著咒語,猛地指向黑手。
草堆中發出一聲慘叫,黑手無力耷拉在葵弦腳邊。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
所有的青石監獄中,此起彼伏,爆發出,像鬼哭的哀嚎,卻看不見半個人影。
葵弦緊緊抓著姑姑的衣裳,驚恐看著四下,渾身顫抖。
“姑……姑姑,我們快……快走吧……我求你了……姑姑。”
姑姑安慰地拍拍葵弦的手背,語氣略帶興奮。
“弦兒,這就是姑姑給你準備的禮物。”
“你學習攝魂術,時間短暫,根本沒有內力加持,也沒有攝魂術元氣護身。”
“這樣結果,你根本不可能運用攝魂術。”
“所以姑姑在十年前,就特意找了這些,對攝魂術天資聰慧的童男童女,來練習攝魂術元氣,和內力。”
“為的就是今天,能為你提供強大深厚的元氣和內力,成就你的千秋大業。”
葵弦用力咽口水,緊張看著周圍,只有聲音,卻不見人影。
“姑姑,他們……他們人在哪里。”
葵明指了指干草堆。
“下面是泥沼,他們陷在沼澤中,這樣才能保證濕氣能完美進入體內,而不散走。”
葵弦后背發涼,想要逃走的欲念愈發強烈。
“那……那他們吃什么,泡在沼澤里,難道不會死嗎。”
姑姑眉毛下沉,似乎不滿葵弦問題那么多。
“他們都是死人,姑姑用僵尸蠱,保住了他們肉體。”
“好了弦兒,別問那么多,調動你體內全部力量到指尖,用《無量經》第一條,章洛波咒訣,將他們所有人的力量都吸到你自己體內。”
沒有選擇的余地,葵弦只能照做,陣法結下,她調動全身力量,集中到左手指尖,默念著章洛波咒訣。
四下里撕心裂肺的嘶喊聲,鋪天蓋地而來,幾乎要將葵弦耳膜震破。
她稍微分神,手上力道軟了幾分,一股龐大的力量在體內橫沖直撞,葵弦痛苦地眉頭緊縮,身形不穩。
姑姑看出端倪,連忙指尖飛舞,化形結陣,替葵弦壓住體內的力量。
“弦兒,莫要分心。”
密不透風的隧道里,狂風四起,吹散葵弦綰好秀發,潑墨而下,瘋狂妖冶。
姑姑的額頭汗水,薄薄一層,她的力量也在被葵弦吸走。
可惡,葵弦的身體像個無底洞,幾乎要將她吸干。
不行,我不能現在死。
姑姑咬緊牙關,她還沒有看到月教妖人人頭落地,弦兒登上王位,她絕不能死。
姑姑的眼睛血紅,五指成鉤,烏紫的指尖尖銳鋒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滋生蔓延。
她催動陣法,使出全身元氣,手如劈刀,狠狠落在葵弦后頸,弦兒被擊暈。
干草飄飄悠悠落地,狹小逼人的隧道里,靜悄悄,仿佛剛才的凄厲哭吼,猶如一場夢境。
葵弦的渾身濕透,嘴唇紅如烈焰,肌膚慘如白雪,無力耷拉在地上。
葵明看著青石柱,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歪頭看著昏過去的葵弦,眼中是長輩的戀愛,又有事業將成的慰足。
“弦兒,不要怪姑姑貪心,姑姑只希望,你以后能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