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平死了,死在黃昏后的傍晚,鄒歡陪著他看夕陽,天邊被落日染成紅色,鄒歡靠著顧承平的肩膀,顧承平將下頜枕在鄒歡頭頂,在回憶他們過往故事的時候,顧承平睡著,再也不會醒來。
鄒歡以義妹的身份,為顧承平送最后一程,慕容先生,歡歌都來了,慕容先生哭的泣不成聲,歡歌直接以頭撞柱,想要和顧承平一起離開,被慕容先生救下來。
鄒歡沒有太多的表情,目光呆滯,麻木往火盆里扔著紙錢,火光舔舐著她的臉頰,通紅滾燙。
“嗖......”
一記飛鏢殺來,定在木柱中,悲愴的靈堂頓時人心惶惶。
鄒歡站起身,抽下沒進柱子里的飛鏢,上面釘著紙條,看完鄒歡臉色微變,她讓柳大人照顧好現場賓客情緒,不要告訴她父親,她出去一趟。
鄒歡一身麻衣,追到楊柳亭,里面有人等她,鄒歡認出那人,是雪粒子的“表弟”,宇超。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宇超轉過來,他一身戎裝,是南部聚落人的打扮。
“她的尸體,你派人運回徽州鄒家了。”
鄒歡和宇超沒有劍拔弩張,兩人都很平靜,像多年未見的老友,說話很輕松。
“很抱歉,我今天才趕回來,還是遲到了。”
宇超攤開手,里面是陶瓷藥瓶。
鄒歡無所謂笑了笑,淚珠子終究是控制不住,滾了出來。
“來不及了,就算你提前十天回來,也來不及了......老天爺要如此,沒有辦法.....”
宇超蠕動嘴唇,糾結著,還是說出他的想法。
“她不屬于鄒家,我曾經說過,等處理完遼地的事,就帶她歸隱江湖,自在逍遙一輩子,鄒家,是一個捆縛她一輩子的地方,我不想她到死,都困在這個夢魘了出不去。”
鄒歡沒有說話,她安靜站在原地,過了會兒,才將腰間的玉令扯下來,遞給宇超。
“他們往徽州已經去了三天,你拿著這塊玉令,或許能夠追上他們。”
接過玉令,宇超看著鄒歡,抱拳行禮,他將小瓷瓶放在桌上,轉身大跨步離開。
鄒歡看著桌上的小藥瓶,鼻子酸澀,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可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安慰她,溫柔給她懷抱,說著,“乖,別哭了,你還有我。”
現實和夢境交錯,耳順之年的太后,腦海中閃過年輕時種種,快意恩仇的江湖歲月,為民請命的捕快生涯,以及往后余生深宮孤鎖的寂寥勾心......
她盡力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烏泱泱的人,她知道,他們都不是真心......可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她看見,燕姐,火麒麟,還有......承平......他們,來接她了......
屋外大雪落下,屋內哭聲一片,太監哭著大喊,“太后殯天啦。”聲音穿透屋宇,在大雪中飄散殆盡,朱紅的宮墻在腳下越來越遠,一個自由的靈魂輕盈在空中遠去,徹底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