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你又去喝花酒,忘了自己身份不成。”
“沈七,我什么身份,要你告訴我,你不好好想想你自己什么身份,對我沈令指手畫腳。”
黑衣人握緊拳頭,盯著沈令,
“我知道我什么身份,沈令,你也不要忘,沈令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身份,你若是再敢花天酒天,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哼。”
沈令無話可說,慍怒不可言,拂袖離開。
看著沈令逍遙大擺的背影,黑衣人目光深沉。
玉嬌郡主婚期將近,老齊王府紅綢高掛,張燈結(jié)彩,大紅燈籠喜慶照人。
鄒歡和父親、顧承平拜見老齊王外祖父后,就去后院看望表妹玉嬌。
玉嬌瘦了一大圈兒,手中捏著一柄團扇,靠著涼亭凳,呆呆看著稀碎的黃桂花。
侍女看見鄒歡過來,服身請安。
“表小姐安。”
玉嬌轉(zhuǎn)過頭,鄒歡懷里抱著錦緞外袍,給玉嬌披上。
“天涼了,穿這么單薄,容易著涼。”
玉嬌淺淺微笑,拉著表姐的手,鄒歡的掌心有薄繭,玉嬌從小嬌養(yǎng)的柔荑,握著鄒歡的手,觸手粗糙。
“表姐,還記得咱們在田莊下河捉魚嗎,你膽子好大,直接徒手抓魚。”
說起那段日子,無憂無慮,真是讓人懷念。
“我記得,徐嬸兒養(yǎng)的黃橘貓很喜歡你,天天纏著你,讓你抱它。”
玉嬌笑意不減,“是啊,那只小貓……喔不,是那只大貓,長的真是好看,黃白條紋清晰,叫起來傻傻呆呆,抱在懷里暖呼呼的。”
鄒歡坐在玉嬌身旁,調(diào)笑那只貓咪,
“它可不呆呆傻傻,上次它在田間抓老鼠,我就一眨眼功夫,老鼠就被它叼在嘴里,小家伙大搖大擺,翹著尾巴就回府邸。”
兩姐妹笑作一團,風(fēng)輕云淡,明月幽影。
玉嬌用團扇劃著鄒歡下頜,喃喃問她,
“表姐,我出嫁那天,你能來送親嗎。”
想了想,玉嬌嘆息,“算了……未出閣女子怎么能送親……表姐,你能來給我梳頭可以嗎。”
話說著,玉嬌開始喃喃自語,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jié)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玉嬌在家人的言語中,知道了自己新郎的模糊輪廓。
他很英俊,是昔日大宋赫赫有名的武器師,江湖朝廷無人不知,無人不知,世人都會敬畏他三分。
只可惜,在幾年前和火藥王陸長生研制火藥武器時,火藥爆炸,陸長生當(dāng)場被炸死,梁濟也失去雙腿。
失去最好伙伴,和自己最愛的事業(yè),接連一串打擊讓梁濟脾氣變得惡劣,整日對著陸長生的畫像以淚洗面,因此傳出流言,梁濟和陸長生關(guān)系匪淺。
父親讓她細想,流言猛于虎,她與梁濟有同樣感受,理當(dāng)能彼此理解。
也是這般,讓玉嬌開始憧憬未來日子。
但是玉嬌她也始終不愿意,讓至親祝福送她最后一程。
像梳頭這般的喜事,一般都是由母親為女兒唱吉詞,可是玉嬌卻想讓鄒歡來做。
她希望借此,讓以后的自己能像鄒歡一樣,灑脫與率性,而不是像她母親一般,活過一生大半輩子,政治聯(lián)姻,生兒育女,終為籠中囚。
鄒歡將她攬在懷里,玉嬌像只小羊,軟軟靠在鄒歡肩頭,目光哀而不傷,望著湖中偶爾飛過的螢火蟲,靜靜不語。
拜訪完老齊王,鄒歡他們回鄒府已經(jīng)很晚,約莫人定時分。
舟車勞頓整日,鄒文德早早休息。
鄒歡送顧承平離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真是謝謝你承平,如果不是你買下鄒府,我爹他這次回來,還得在你顧府叨擾。”
顧承平捏了捏鄒歡的臉,說她,“小丫頭,看你說的什么話,徒兒給師父準(zhǔn)備住所,難道不是理所當(dāng)然。”
“再說了,我還等著向師父他老人家的寶貝千金提親,你這樣說,難不成真當(dāng)我是外人。”
“好啦,你是文官,我是武人,我說不過你。”
“不過承平,我最近拜托六扇門的朋友查了些事,是關(guān)于梁侯府二公子梁濟,和江湖火藥王陸長生,我擔(dān)心玉嬌她……”
“陸長生已經(jīng)死了,這是不會發(fā)生的事。”
顧承平打斷鄒歡的話,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我知道當(dāng)年陸長生造的那批火藥,是你和六扇門總頭兒去談的,我只是想知道,陸長生和梁濟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dāng)然不是。”
顧承平矢口否認。
“你為什么這么激動,承平,玉嬌和梁濟的婚事在即,我只是想問清楚,你也知道,我就玉嬌這么一個表妹,總不能將她推進火坑。”
顧承平長長嘆了口氣,“歡兒,你覺得你我二人所知事,以老齊王府的勢力,會被蒙在鼓里。”
“玉嬌郡主是皇族,身在貴胄,受萬民供養(yǎng),如神仙在位,雖受人間香火供奉,若不保佑百姓,達其所愿,廟宇俸臺,崩倒只在頃刻。”
鄒歡低著頭,腳尖踢著地上的石頭。
“她是郡主,但也是我妹妹,將來若真有什么事,我不會放手不管。”
“小歡,人不可以意氣用事,當(dāng)初盛德公主和親大遼,如果洛祁陽,洛大俠意氣用事,遼宋幾十年和平,邊疆百姓安居樂業(yè),又從何而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再聊下去,兩人恐怕要吵起來。
鄒歡止步,勉強扯起笑臉,“我就送你到這兒,再見。”
顧承平也不傻,他笑著朝鄒歡擺手,“明晚,我們?nèi)ス浣帧!?
“好。”
顧承平走了幾步,突然轉(zhuǎn)過身,看見鄒歡還站在原地,他跑回去,神情有些嚴肅。
“之前我調(diào)查葉凝和宇超,葉凝雖沒什么可疑之處,可這宇超與天興會高層雪粒子,似乎有聯(lián)系。”
“我順藤摸瓜,查到了些雪粒子的資料……”
“你想說什么。”
顧承平頓了頓,有些猶豫,“明天我將資料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