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侯府氣勢宏偉,雕花麒麟屋檐獸,往下是皇帝御賜梁侯府三個揮毫,用鎏金燙染的大字,金碧輝煌。
門前立著兩尊石獅子,往后十步距離,大門左右各守著五六個家丁,閑說著話,腰間別著刀或劍。
鄒歡閉著眼,放遠神識感覺周圍的氣息波動,這梁侯府高墻周圍,至少有十幾人微弱氣息波動,應當是梁侯府的護墻暗衛。
“你是何人。”
鄒歡帶著兩三個提著東西捕快還沒有踏上門前臺階,就被過來三四個家丁攔住。
鄒歡從腰間取下令牌,舉到家丁面前。
“六扇門捕頭鄒歡,找你們大公子談事。”
知道來人是六扇門的捕頭,家丁放緩了語氣,讓鄒歡等人稍等片刻,他們馬上派人去通知大公子。
鄒歡頷首,趁著這個空檔,她仔細觀察了門口這幾個打手,身體健碩,拳腳有力,有兩下子功夫,不過腰間配著的刀劍卻不是適合他們的武器。
以他們的身形和出手速度,刀劍這種靈活的武器并不吃香,反而是砍殺能力強的斧頭,更適合他們。
“鄒捕頭。”
梁綦出來,鷹背色衣裳,腰間系著祥紋腰帶,外邊罩著燕羽灰外袍,領口往下的衣邊軋繡著紋路,栩栩如生,給沉悶的衣色增添了幾分靈氣。
“梁大公子。”
鄒歡抱拳回禮,她側身用手掌指了指身后同行的捕頭,客氣說道,
“這是六扇門的一點兒心意,還請梁大公子收下。”
“鄒捕頭太客氣,里邊請。”
派人接過捕快們手中的禮品,梁綦迎著鄒歡往廳堂走。
他們剛到廳堂落座,一只白色貓咪從椅子后突然閃出來,看見鄒歡看著她,慢慢壓低身子匍匐在地上,警惕地盯著鄒歡,忽而又猛地一箭射進梁綦衣擺下。
“茶茶,別胡鬧,有客人在。”
梁綦坐在椅子上彎腰將小白貓撈出來,遞給旁邊的丫鬟抱走。
笑著向鄒歡解釋,“這是家弟養的貓,平日里嬌養慣了,滿府亂跑,由著它的性子,可是這小家伙膽子小的很,見著生人就匐在地上走不了路。”
望著小貓被抱走的方向,鄒歡眉眼彎彎,“是個可愛的小家伙”
言歸正傳,鄒歡拿出懷里的圖紙遞給梁綦。
“六扇門兵器庫的弟兄設計了幾款新式武器,請梁大公子過目,若有什么地方還需得精進,還勞煩梁大公子費心。”
“等到時候正式鍛造武器時,我會派六扇門一兩個武器庫的弟兄到你這兒來,與梁大公子您一同商議,看是否可行。”
“鄒捕頭客氣。”
接過圖紙,上面只有五款武器樣式,梁綦問鄒歡,“這次只需制作這五款兵器,還是再由我梁侯府再添幾款?”
鄒歡笑道作揖,“若是梁大公子能再與我六扇門添幾款新式武器,鄒某不勝感激。”
梁綦回禮,“鄒捕頭說的哪里話,我們梁侯府奉天家旨意,本就是給咱們官家弟兄研制武器,分內之事,鄒捕頭莫要客氣。”
談妥兵器的事,鄒歡又與梁綦閑談了些關于兵器的雜碎事兒,慢慢地,話題終于繞到梁侯府最近新招的打手家丁身上。
“武力家丁光靠蠻力可不行,身手矯捷也需得考慮。”
“鄒捕頭說的自然在禮,不過對付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刺客,靠這些打手家丁自然不行,現如今哪家哪族府中還不成養著幾個暗衛。”
“像這些打手家丁,不過是擺在門口,嚇唬那些地痞無賴,免得擾了府門寧靜。”
鄒歡喝了口茶,放下茶盞,耳朵微微動了動,是木輪碾過地面的聲音,她不動聲色,“那是自然。”
果然,鄒歡的話音剛落,一道病態冰冷的聲音就從旁邊拱門那處死氣沉沉傳來,“我的貓呢。”
梁綦的臉色微不可見地陰沉下去,對鄒歡歉意說道,“抱歉鄒捕快,梁某先失陪一會兒。”
鄒歡做了個請的動作。
梁綦眼神示意仆人不用將男子推過來,他大跨步走過去,壓低的語氣略帶責備。
“苦茶方才在大廳里,我已經讓下人給你送回去,你們說不定是在半路上錯過,快回去,苦茶應該已經被送到你的房間了。”
“嘭。”
半人高養著鳳尾竹的花瓶斜刺刺砸爛,花瓶瓷片,松散的泥土濺灑滿地,崩裂的瓷器碎片割破輪車上男子蒼白的臉頰,細碎厚重的劉海遮住他紅彤彤的眼睛,搭在輪車扶手上的拳頭緊緊抵著扶手,身體因激動而劇烈起伏。
“我就這么見不得人,梁綦你算什么東西,你不過是我梁濟的替代品,你在這兒囂張什么,你算個什么東西,混蛋,我有什么見不得人,憑什么要聽你的話馬上離開。”
梁綦在外人面前讓梁濟避嫌,無疑是戳中了梁濟的痛處。
當初他與陸長生的事,鬧得梁侯爺丟盡了臉,不惜將梁濟打的三天下不了床。
后來那場研制火銃爆炸,陸長生被炸死,梁濟成了殘廢,梁侯爺為了保存顏面,這幾年來,一直將梁濟鎖在侯府里,哪里也不準他去,當然,這都是梁濟眼中的事實。
但真實情況卻是,在那次爆炸中,梁濟五臟六腑移位,這么多年來,一直靠著血蓮花續命。
梁侯爺怕梁濟亂跑,像以前跟陸長生出門,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無法按時服用血蓮花而內臟損壞,一命西去。
梁綦臉色很是難看,余光瞟向鄒歡在的地方,后者很識趣地喝著茶,沒有往他們這邊瞄。
“二公子喝醉了,還不帶他回去。”
下人彎著腰,在握著輪車后面的推手,諾諾點頭,“是,是,二公子,咱們回去。”
梁濟沒有再掙扎,他頹然靠在身后的椅背,單薄的身子像根蘆葦棒,風都可以折斷。
他顫抖著抬起手,指著曾經他以為最疼愛自己的大哥,發出尖銳嘶啞的詛咒,“梁綦,你別以為你能代替我哈哈哈哈,這天底下只有一個梁濟,誰也不能超越他,誰也不能……”
鄒歡的頭皮有些發麻,這位梁二公子哪里是殘疾,分明就是瘋癲,他到底經歷什么事,居然成這么個鬼樣子。
“讓鄒捕頭見笑。”
梁綦回來,鄒歡連忙起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如意,梁大公子不必心憂,鄒某是不會說出去的。”
向府門口望了望,鄒歡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但葉凝表弟宇超的事還沒提上面來,她只好讓梁綦幫她留意。
“敢問鄒捕頭,這位宇超小兄弟他……”
梁綦怕宇超犯過什么案子,若真是這樣,那梁侯府絕對容不下他,畢竟與六扇門查的案子扯上關系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他們還是獨善其身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