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被逼無奈,那你倒是說說看怎么個被逼無奈法。”
尹季嘶吼著,聲音沖破胸腔,幾乎將肉體撕裂。
葉凝埋著頭,淚落連珠子。
“我告訴你,你發(fā)誓不能告訴顧大人,不然我的親人,他們都得死。”
尹季氣的雙手叉腰,胸膛劇烈起伏。
“編,你繼續(xù)編,你一個孤兒哪里來的什么親戚。”
“阿季……你難道忘了嗎,當初東京鬼人事件的時候,我表弟小超就已經(jīng)來到我身邊。”
“可是沒想到,龐太師那個老狐貍,居然暗中誘騙小超成了他的手下,還給他吃下了毒藥,阿季……我若是不偷你的印信,小超他……他又怎么活的過今天……”
葉凝痛苦地將臉埋進掌心,削瘦的身子顫抖著,嗚咽著,像凜冬里走失的羊羔。
尹季摸不清真假,看著地上的葉凝半信半疑,語氣卻不由得放緩。
“你現(xiàn)在在這里哭泣又有什么用,難不成還能給我和承平洗刷冤屈,證明清白?”
“你若真是被逼無奈,就應該將此事告訴刑部尚書,讓他還大家一個清白,并將你的表弟救出來。”
葉凝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拜托,難道是剛才自己說的還不夠清楚?
她現(xiàn)在是被太師脅迫,怎么可能像個白癡樣突然跑去刑部尚書那里告發(fā)龐太師威脅她,如果這樣做,那她之前干嘛冒著造假證物,欺瞞官府的罪行,偷用他的私信給賬簿蓋印。
不過心里雖然這樣想,但流露于表面的情感就完全變了樣。
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悲傷地看著尹季。
“阿季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會想辦法還你和顧大人一個公道。”
撂下這句話,葉凝轉(zhuǎn)身決絕離開。
尹季看著她的背影,沖到牢門口,大手緊緊扣著牢門欄桿,心里有千言萬語,但在此情此景,卻也難以脫出口。
出了監(jiān)獄的葉凝,眼眶猩紅,還在不停用衣袖拭淚。
她一路徑直回到自己小院,顧承平之前吩咐跟蹤她的影衛(wèi),埋伏隱藏在院子外邊。
書房里,掛著字畫的墻壁突然沉重地移開,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男子悄無聲息走了出來,恭敬跪在葉凝面前。
沒有先談公事,葉凝目光直接落到暗衛(wèi)腰上的鋼刀,來確認他是不是宇超。
臉上面具被飛射來的花生米打落,露出俊秀冷寂的面容,像只還未長大的小狼。
“怎么~跟本小姐說話還得戴著你那面具,雖然確實面皮一般,但也用不著如此卑怯。”
一反剛才的怯軟無助,此時狂野不羈的謀局者,才是她本來的模樣。
……
宇超心里一排烏鴉飛過,她今天發(fā)什么瘋,這面具是每個暗衛(wèi)都必須戴,以免暴露真容,這是暗衛(wèi)的大忌。
怎么到了她這兒,就變成自己不想見她的借口了。
在太師身邊做事這么多年,他不相信,她會不知道暗衛(wèi)須得戴面具的原因。
不過~宇超還是順著她的小性子,恭恭敬敬認錯,“屬下知錯,請小姐責罰。”
葉凝嘴角勾起弧度,莫名的高興情緒滌蕩了方才的煩躁。
“不準有下次,否則本小姐就把你扔毒窟洞,讓千蟲萬蛇把你的血肉一點一點~吃的一干二凈。”
“屬下明白。”
宇超憋著笑,他真的很想告訴她,她唬人的樣子真像個淘氣的小孩子。
言歸正傳,葉凝說起這幾天的行動。
“現(xiàn)如今尹季想讓我到刑部尚書處自首,說在顧府發(fā)現(xiàn)的賬簿是假賬簿,來給他和顧承平洗刷冤屈。”
“雖然太師已經(jīng)決定舍棄尹季這只肥羔,但我總覺得,還可以再爭取一下。”
“畢竟京都最大的藥材商,哪怕是在整個大宋都是排在前幾名的商業(yè)巨賈,現(xiàn)如今這只鴨子都已經(jīng)煮熟,哪里還能讓它跑了不成的道理。”
葉凝懶懶靠著椅背,把玩著手中茶杯,“太師讓你帶什么話來?”
“明日翰林院舉行蹴鞠比賽,太子會帶人前去欣賞,屆時老齊王府的人也會去,極有可能是撮合玉嬌郡主與太子,太師說,讓您務必想辦法阻止,并讓玉嬌郡主跟瑞王搭上線。”
葉凝挑眉,手上的動作一頓,“瑞王怎么說也是玉嬌郡主的表兄,要讓他們搭上線還不簡單,只不過瑞王要調(diào)查真假賬簿一事,這比賽場地,他肯定是去不了,這樣一來,想要玉嬌郡主和瑞王明日相會,恐怕得制造一點兒’驚喜’才是。”
“你回去稟報太師,今夜派十個身手不錯的暗衛(wèi)過來,我好安排明日行動,對了,你也必須來。”
突然被提到,宇超的心砰砰狂跳,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
他雖然低著頭,但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還是沒能逃出葉凝的眼睛。
她抿嘴淺淺輕笑,突然來了興致,食指抬起宇超光滑的下頜,大拇指輕佻摩挲著他的臉頰,忽地湊近,似笑非笑的眼睛像有吸力的漩渦,把他陷進去,再也出不來。
“你怎么失神了,在想什么?”
宇超眼神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好看的嘴唇鎖成一條線。
“你在想我?”
葉凝的聲音低低沉沉,像蠱惑人心的小貓。
“屬下不敢。”
“你說謊~”
輕若羽毛的吻落在臉頰,宇超瞳孔驟然放大,臉頰驟然緋紅,下垂的手無處安,緊緊握著衣襟,整個人都局促不安起來。
“哈哈哈……真是個可愛的小家伙。”
葉凝笑著離開,留下身后極力克制心潮波動的宇超。
顧府
顧承平收到柳大人傳來涼席縣的消息,疫病毒水的事基本上已經(jīng)解決,在信中,柳大人還特意提到歡歌,認為她是一個可造之材,若能得到推請信,是可以到太醫(yī)院學習。
“咚~咚…~咚……”
“進。”
鄒歡領(lǐng)著丫鬟進來,溫柔問道,“還在忙?”
鄒歡今天是一身緋色衣裙,燙金流染的梅花印在薄紗,罩在衣裙外,仙氣飄然,靈動嫻靜。
顧承平處理完書信,過來環(huán)抱住鄒歡,下頜靠著她的頸脖,喃喃道,“沒有,現(xiàn)在被皇帝下旨禁足府中,難得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