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眼神掃過張公子,又轉回停在大當家臉上。
“商量今晚行動這般重要之事,為何不見二當家與三當家?”
“那女子快死了,我怕今晚帶她去,會事倍功半,所以特讓老二去尋一個與這女子身形差不多的人回來,讓老三給其易容,貍貓換太子。”
雪粒子點頭,“還是大當家考慮周全。”
今夜行動大體敲定,老大還沒有離開的意思,眼睛似乎黏在雪粒子身上,再也移不開,直到雪粒子下了逐客令,才略微不好意思地離開。
“嘭。”
身后傳來劇烈地關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張公子嚇了大跳,他看著身旁的大當家,后者臉上微微泛笑,絲毫沒有被趕出來的尷尬。
“摔門干什么,門又沒惹你。”
雪粒子抬眼,似笑非笑看著一臉不爽的男子。
“看他不順眼。”
雪粒子笑著搖頭,本來她的心情沉重,煩悶的慌。
可剛剛那男人說,他們救了鄒歡,雖然救不活,但也死不了。
這個結局對她雪粒子來說,最好不過。
她報復了那個賤男人,讓他家破人亡,卻又沒有下死手,殺死這個帶著血親的女人。
“待會兒你將這個女人送出涼席縣境地,交給最近的弟兄們,讓他們從私驛道將她押送至京城,交給太師處理。”
“居然敢背叛自己的組織,害的我天興會跟著他們遭殃,白白丟失了十萬石米糧,哼,到時候看他殺手樓怎么給太師一個交代。”
麻袋里昏睡的謝長卿不知道,等待她的,該將又是怎樣一片腥風血雨。
張公子借口去縣城接應眼線,拿回情報為由,成功下山,卻不想在半途碰到三當家。
“張公子這是要下山?”
張公子連忙彎腰施禮,“三當家,小生正是要下山去取回今日的線報。”
“喔……”
三當家意味深長地拖長聲調。
“確實,張公子文弱書生的樣子,不容易讓官府懷疑會與山匪扯上關系。”
張公子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這個三當家,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就像高山峽谷里的蟒蛇,慵懶暗藏殺機。
“去吧,早去早回,不然晚了,可就趕不上。”
他的話里有話,張公子背后一凜,心瞬間沉到谷底,難道他暴露了?
“趕不上……三當家是指……”
他故意裝作不懂。
“哈哈哈哈……張公子想什么了,我是說回來晚了,可就趕不上吃飯,你難道忘了,今晚要行動,晚飯……會開的很早哈哈哈哈……”
他用力拍了拍張公子的肩膀,背著藥簍,大笑著朝山寨而去。
張公子只覺得頭皮發麻,像是被蟒蛇盯中的獵物,即將被其強有力的肌肉卷死。
他艱難回過頭看著遠去的三當家,吞了吞口水,后背的衣裳,已經濕透。
在山寨呆了三年,最讓他看不懂的,就只有這位三當家,湛藍色的眸子,仿佛吟唱著一段神秘的過往,卻又像清晨的大海,籠罩在迷霧之下,所有冒險探訪的人,都會落得個觸礁溺死的恐怖下場。
他總覺得,三當家好像知道什么,但卻始終不說,仿佛在臺下看戲一般,靜觀他們的表演。
可是事到如今,開弓已然沒有回頭箭,就算是火坑,他張某人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跳。
涼席縣衙門
便衣捕快風似的沖進來,“大人,城南西施豆腐坊請假的長工回來了。”
顧承平正在研究涼席縣的地形圖,聽到那長工回來的消息,直接提起放在桌案上的冷劍。
“走。”
在鄒歡失蹤的地方,有血跡還有稀碎的豆腐渣,顧承平猜測,這個西施豆腐坊的長工,一定不是個普通幫工,極有可能是哪股勢力安插在涼席縣的眼線。
看到顧承平出現,埋伏周圍的便衣捕快,也都從茶水鋪子,角落里,買貨挑子旁紛紛走出來,往西施豆腐坊圍攏。
老板看到顧承平來了,朝他使眼色,示意長工在后院,就拉著老板娘跑到外面,離得遠遠兒的。
長工正在磨豆腐,看見顧承平帶著四五個捕快突然出現,一臉懵然。
“你……你們這是做什么……”
長工的手悄無聲息伸到腰間,顧承平沒有跟他啰嗦,冷劍鞘狠狠落在長工小臂,突然受到攻擊,長工手腳來不及反應,慘叫一聲,一把匕首哐當落在腳下。
噌~
拇指彈開刀柄,露出一截寒氣森森的劍身架在長工脖子上,顧承平居高臨下盯著他。
“誰派你來的?”
長工慌了神,生怕顧承平一個不小心用力,自己腦袋就搬家了,連忙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是……是附近山寨的一個小嘍啰……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抵在長工脖子上的劍用力往下壓,瞬間迸出猩紅血珠。
“看來你腦袋不想要了?本官問你,當初在樹林里,你是否撿到一重傷女子。”
頓了頓,顧承平又補充道,“作男裝打扮。”
長工被嚇破了膽,連連點頭。
“是……是有這個人,小的前天回……回山寨的時候……見著她……就把她……把她帶回了山……山寨……”
顧承平強忍著砍死他的沖動,繼續追問。
“縣城里,除了你,可還有其他眼線?”
長工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顧承平,沮喪著臉,渾身發抖。
“說吧,這山寨肯定是回不去了,不說吧,恐怕今天自己連這道門都出不去。”
“北……北街的鐵匠鋪子,驛館周圍賣菜的,酒樓里的小二,都……都是山寨的人。”
“還有沒有?”
“沒……沒有了……大人小的絕對不敢騙您……真的,小的說的都是真的。”
收歸冷劍,顧承平下令。
“把他收歸監牢,剛才所說的人,都給本官抓回縣衙審問。”
“是。”
抓住了山寨的人,他就可以從他們嘴里探出到山寨去的路,若能趕在今天晚上之前得到確切線索,那就不用帶著一百石虛假米糧,去跟那群山匪假裝交易。
腦子里想著事情,顧承平沒注意,不小心撞上路人。
“抱歉。”
“無事。”
被撞的人面容白凈,看起來像個書生。
“公子,你東西掉了。”
地上遺落一封信,顧承平抬頭叫那人,可那人卻已經在人群中消失不見。
“顧大人收。”
信封上剛勁娟秀的字跡,是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