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顧大人,知府大人,城南出現了尸塊。”
在場眾人心都涼了半截。
顧承平最先冷靜下來,“尸塊是何人最先發現,具體在何處發現,尸塊是尸體哪部分。”
捕快臉色很難看,咽了咽口水,當差這么久,還沒遇到如此變態的殺人案,想起那腐爛豬肉似的的肉塊,忍不住胃里翻涌。
“是在湖上打魚的漁夫,今天早上出門捕魚,網撒下去就沉甸甸的,老漁夫拉起來一看,居然是兩條人腿。”
顧承平沉思了半刻,“劉大人,你帶人到發現尸體的湖里繼續打撈,看能不能找到整具尸體,我留下來繼續尋找屠村線索。”
劉知府彎腰行禮,“下官這就去辦。”
顧承平和鄒歡等人繼續在村子里尋找線索。
每間屋子里的東西,都有被摔爛損害的痕跡,但稍加整理就會發現屋子里的東西基本沒有缺少,連米缸里的糧食也滿滿當當,完好無損。
鄒歡在一家門口停下,門檻屋子內旁側,女人護著肚子卷縮著身子,她埋著頭,讓人看不到她的臉色,頭上粗工制作的發簪,滴滴答答,水珠子似的濺下暗色血液。
鄒歡心里一緊,“顧大人,”她轉過頭看向顧承平,大喊,“快讓人封鎖所有進出應天府城門的關卡,這里的血跡還沒有凝固,說明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兩三個時辰。”
顧承平正拿著半截被砍斷的木棍,摩挲被砍斷處的切口。
聽見鄒歡著急的聲音,他趕緊對火麒麟吩咐,“你帶人通知所有城門守衛,從現在起,應天府只準進不準出,若有人強硬闖入,立刻抓捕。”
“是,屬下這就去辦。”
同樣注意到門檻內側,蜷縮捂著肚子的女人,顧承平接過慕容博先生遞過來的尉(手套)戴好,跨過門檻看到女死者正面的慘狀,他下意識將鄒歡推開,不讓她看到眼前慘絕人寰的一幕。
“怎么了?”
鄒歡緊緊握著手中的白玉刀,擔憂地問他。
顧承平緊咬著牙,語氣中還是透露出痛恨,悲憤和難過,“沒什么,你去其它地方,看看有什么線索。”
鄒歡狐疑地看著他,聽令尋找其它線索。
女死者前面的布衣已經濕透,被鮮血染成暗紅色,她護著肚子的手,指尖被齊齊削下,露出森森白骨和模糊的血肉,散落滿地,血塊已經凝結,她的腹部空蕩蕩,黝黑深邃,像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山洞,一團血肉模糊,依稀能看出嬰兒形狀的東西,冷冰冰,胞衣已經被劃破,被戳成篩子的肉體已經看出去嬰兒的本來面目。
顧承平艱難蹲在女死者面前,“有怪莫怪,等查明案情,抓到兇手,我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
他的眼神堅定犀利,右手溫柔地托著女死者下頜,左手撫上女死者額頭,輕輕將她腦袋轉到右邊,露出左邊脖子上的傷口。
顧承平瞇著眼睛,左手掰開女死者脖子處的傷口,只有兩根指節寬,已經瘀血,傷口整齊,但……
他用手指從傷口左側滑到傷口右側,明顯左邊比右邊略高,而且傷口左右兩邊瘀血程度也不一樣,左邊瘀血程度明顯比右邊嚴重。
接過慕容博先生遞過來的白布,顧承平小心翼翼替她們母子蓋好,輕聲吩咐身邊的官差,“送她們母子去義莊。”
“是。”
走到屋外,鄒歡彎腰撿到了什么,仔細端詳。
“有什么發現?”
她將一小撮絨毛伸到顧承平面前,“這是韃靼羊毛,燕姐有一件這種羊毛的裘衣。”
顧承平接過,陽光底下,白色屈卷的羊毛看起來脆弱不堪。
“這種羊的尾巴巨而厚,充滿脂膏,可以媲美“熊白”,其毛可以捻線,用以織氈,皮可以為裘做衣帽,遼國盛產。”
慕容博先生補充道。
“鄒歡,我記得你上次說,你們剛來應天府時發現了具尸體,有天興會的烙印,不過是遼國人。”
“回顧大人,正是。”
顧承平點點頭,瑞鳳眼中看不出情緒變化。
“你帶幾個六扇門的人,暗中在應天府給我挨個挨個查,看有沒有遼國人,或者與遼國人有密切交往的人,左撇子,會用劍,一旦有發現,密切監視,切不可打草驚蛇。”
“是,屬下這就去辦。”
處理完石磨村的現場,顧承平馬不停蹄趕往發現尸塊的湖地。
整片水域已經被官府的人用麻繩圍起來,閑雜人等一律不許入內。
仵作蹲在地上搗鼓,正在驗尸,劉知府用手帕捂著口鼻,站的遠遠的,表情嫌棄。
“劉大人,可有什么發現。”
見顧承平過來,劉知府連忙收起捂著口鼻的手帕,一臉愁苦,“回顧大人,下官已經派了三十個手下到湖里打撈,魚倒是撈著不少,可是尸體卻一塊兒也沒有。”
“有勞劉大人。”
謝過劉知府,顧承平直接來到仵作旁邊,仵作戴著尉,正在仔細檢查斷腿,斷腿在湖里泡了許久,已經腫脹脫皮,透明粘膩的人皮粘在仵作戴著的尉上,仿佛融為一體,再難弄下來。
人皮脫離腿部肌肉,露出雪白粉嫩的人肉,顧承平眼睛都沒眨一下,挨近仵作,吩咐道,
“麻煩把大腿切口處反轉過來,我看看。”
仵作有些驚異地看著顧承平,一般這些做官的,尤其是做大官的,看到尸體都巴不得躲到八丈開外,覺得晦氣,更不用說浮尸,這種已經泡爛的尸體。
“麻煩把大腿切口處反轉過來,我看看。”
顧承平以為仵作沒聽到,又說了一邊。
“是……是……”
仵作趕緊收回飄遠的思緒,將手里的直挺挺的人腿調轉方向,切口處正對著顧承平。
“慕容先生。”
聽見召喚,慕容先生趕緊遞上尉。
顧承平二話不說戴好尉,蹲在仵作面前,接過斷腿,食指從已經腐爛的切口處劃過,推出一道肉泥堤。
“顧大人可有什么發現。”
劉知府連忙湊上前來詢問,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表情扭曲。
果然,和石磨村的女死者脖子上的傷口一模一樣,都是從左邊砍向右邊,而且左邊用力大,右側用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