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如約而至,卻發現齊天并沒有按照約定準時出現。她并沒有打電話去催促。不知道為什么蘇諾總覺得,齊天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等待因為等待的盡頭是他也變得很甜蜜。
可是等了三個小時卻還不見人影,甚至連一個信息也沒有的時候,蘇諾開始忍不住動搖了。他還會來嗎?蘇諾本想給他打個電話問一下,卻突然有了別的想法。
她想試一試,試一試若是她不問他會不會主動來電話解釋。她想試一試自己對他的信任能支撐幾個小時?
齊天匆匆趕來的時候,只看到她一個人坐在網球場邊。靠著一棵梧桐樹睡著了。如水的月光灑在她身上,把她襯托地好像遺落凡間的仙子。
齊天這一刻只覺得自己心里的有些東西再也關不住了,即將傾斜而出。他走到她的身邊,慢慢坐下,生怕動作太大會驚醒她。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到她身上。
突入而來的溫暖席卷了蘇諾全身,她聞到他衣服上的曬過太陽的肥皂香味。她睜開眼睛,看到齊天的臉距離她很近。近的她好像都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噴到自己臉上。
“你遲到了。”剛剛睡醒的她呢喃著。
“對不起。”齊天垂眸。
“但是你最終還是來了,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
齊天眼眸震動,他連忙抬起眼睛看著她說道:“我……我不知道……我沒有準備,你該早點告訴我的。”
“你看過楚留香嗎?”蘇諾突然問道。
“我不喜歡武俠小說。”
“楚留香是一個采花大盜,被稱為香帥。有一次他想偷金伴花的白玉美人,卻提前給他寫了一封信。”
齊天很認真的聽她說。
“他說:‘聞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極盡妍態,不勝心向往之。今夜子正,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意思是,聽說您有一個像白玉雕成般的美人,巧奪天工,極盡媚態,不禁讓我心向往之。今夜子時我定踏著月光來取她,您素來是個高壓曠達的人,必定不會令我無功而返。
踏月來取,多么的風流倜儻,多么浪漫。”
蘇諾身體更加靠近他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要一個禮物。”
蘇諾用蔥白般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說:“剛剛你踏月而來,讓我想……”
齊天沒有讓她把話說完,他慢慢的站起來。月光照著他修長的身影,他伸出一只手,蘇諾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少女柔弱無骨的手讓齊天頓時心里一片柔軟。
齊天輕輕將她拉起來,半擁入懷中。然后溫柔的將她眼睛上面的劉海撥到兩邊,然后大手捧著她的小臉,將線條分明的唇印上她的額頭上,然后又落到她的羽睫、眼睛,她小巧筆直的鼻尖、她柔嫩的雙頰最后再次是她花瓣般柔軟的唇。
蘇諾仰頭回應著他,她睜開眼睛,看著月光下的他眉骨深邃,仿佛希臘雕塑一樣。他周身的肥皂香、生澀卻動情的吻讓蘇諾只覺得大腦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只想沉浸在他的溫柔中。
終于,少年依依不舍的放開她。蘇諾看著他的眼眸,一時間整個秋天夜空里的星辰好像都在他的眼中閃耀。蘇諾用手輕撫過他的眉梢和線條分明的薄唇說:“我這算是表白成功了嗎?”
齊天笑著將她擁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說:“這難道不該是我表白成功了嗎?”
蘇諾環住他的腰說:“齊天大圣果然是什么都要爭第一的。”
齊天揉揉她的腦袋,很好心情的說:“其實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啊!啊!啊!我們竟然是同一天生日!可是我看你的資料卡上生日是下個月啊。”蘇諾驚呼。
“有些特殊的原因,我對外的資料都是說生日是11月14號,其實我的生日是10月3號。”
“真的假的?怎么可以那么巧!我們真的是天注定的緣分!可是為什么?是什么特殊的原因?”蘇諾問他。
“說來話長,以后我慢慢告訴你。我下午本來都要出來了,但是我媽她非要跟我一起過生日。齊妙還弄壞了我的手機,我本來想跑出來的。小傻瓜,你就一直在這里等著嗎?”
“是呀,古有尾生為守約抱柱而死。今有我報梧桐等你。”
“諾諾,我不想也不愿意你去做尾生。為了信守一個諾言付出了生命是很愚蠢的。女子不來,大約已經是做出了選擇。這個時候尾生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付出生命有什么意義?承諾固然重要,但是有時候審時度勢、隨機應變是為了彼此更好的未來。”
“我以為你會感動。”蘇諾低頭看著腳尖。
“我當然很感動,但是看到你在秋風里等那么久,我會心疼你。”齊天揉揉她的小腦袋。
“那我的目的就達到啦。而且我不覺得尾生是愚蠢的,他一定是很愛這個女子,既然女子不來,那尾生就用自己的生命在她心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讓她今生今世都沒有辦法忘記他,忘記自己的失約對他造成的傷害,讓她永遠后悔!”
齊天捏捏她的小臉笑著說:“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小腦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有時候好像很樂觀有時候又很悲觀;好像很通透又很天真。”
“好奇不是愛情的第一步嗎?”蘇諾用臉蹭著他大大的手掌。
“我快餓死了!還有我腿上被蚊子咬的這些大包!你要知道你的失約對我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傷害。”
“我答應你,我以后一定不會再對你失約。一定不會再遲到。”
“只許你等我,不許讓我等你!”
“我答應你。”齊天目光如炬,認真地說。
年少的他們不知道一語成讖。以后的無數個日夜,齊天都覺得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結束的等待,如同四面八方沖他涌來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他,讓他窒息,讓他絕望。
這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個抱柱而死的尾生,比起自己來,他卻是幸運的,因為他畢竟很快便溺斃了,從此再不會痛。而自己則活生生的承受著痛苦的折磨仿佛沒有盡頭。
眾人只當大圣集團的崛起是個奇跡,無數次的新聞媒體追問他,是什么動力讓他突破萬難去創建自己的商業帝國。
但是沒有人知道,不是夢想,不是想改變這個世界的野心。支撐著他在那么多個疲憊不堪,甚至抬不起頭的日子里還繼續前進的,是她。是迫不及待想要向她證明自己,讓她后悔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