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貴妃來了一趟,竟然直接插手了安南王府的閑事,將安南王府的兩個婢女給抓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楊宏成的跨院門口,自然有人報去給楊宏成;只是楊宏成還重傷在床,每日都趴在床上唉聲嘆氣,聽到這消息,只顧著嚷嚷:“讓她抓!王府里別的不多,奴才有的是!問問良貴妃還看上了哪個奴才,讓她一并帶走!”
這等混賬話自然不會傳到云予微耳中,她也不在意楊宏成是何想法,而是直接跟丹梅去了楊迎秋的院子。
丹梅驚訝之余,竟是有些結巴:“娘娘……娘娘,就不管別的了么?”
“我還要管什么?”云予微反問道。
丹梅頓時語塞:“奴婢失言。”
“怕是你不止失言。”云予微意味深長道,“你家郡主生病,你不著急么?”
丹梅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帶著信物去請云予微來這邊給清寧郡主診治的;現在云予微真的要隨她過去,她反倒面上露出了些許難色。
云予微心中冷笑——安南王府這兄妹倆,看來中間齷齪還不少。
白蘇哪里管丹梅怎么想,她最是護主,本就窩了一肚子氣;原本因著那兩個侍女的事,她心中不安,想要趕緊勸云予微回去找陛下做主,但現在看丹梅的反應,她大約明白了,這其中還鬧著鬼呢!
她氣呼呼道:“若是我們娘娘病了,哪怕是火燒到了我跟前,我也顧不得什么。”
丹梅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低頭道:“娘娘這邊請。”
白蘇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只是護著云予微往前走。
云予微看她這老母雞護犢子的姿態,笑道:“我就說你跟白芷越發像了。”
白蘇嬌嗔地看了她一眼,卻也不再言語。
到了楊迎秋的院子里,白術正候在外頭,一看見云予微,立馬高興地迎了上來:“見過娘娘。”
云予微朝他點了點頭:“云嵐什么時間來的?”
“半個時辰前。”白術老老實實道。
云予微點了點頭。
白蘇一看白術這老實憨厚不明所以的樣子,忍不住地想要嘆氣——到底看什么診需要半個時辰那樣長的時間?也就白術平日里什么心眼兒都沒有,老老實實讓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多想一步也是想不到了。
貴妃親至,即使是楊迎秋病著也要出來接駕的。
云予微從前不在意這些規矩,現在覺得,有這些規矩在,她偶爾擺一下也不錯。
“見過娘娘。”楊迎秋的臉色有些許潮紅,額上還沁著些許細汗。
“本宮看你面色紅潤,精神也還不錯。”云予微好似根本不知道云嵐的存在。
楊迎秋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叨擾娘娘了。早起病得有些糊涂了,丹梅這才急得去找了娘娘,不想娘娘果然仁厚,居然親至。現在臣女已無大礙了。”
云予微混若未覺楊迎秋的急迫,她只是微微笑著,兀自在上首坐下了:“清寧郡主既然請我來了,大約也是信任本宮有那么幾分醫術。本宮既然來了,自然不會對不起郡主的信任。”
“不敢。”楊迎秋面色潮紅更甚。
白蘇瞧著她色若春花呵氣如蘭的模樣,心下大為不解,下意識地看向云予微。
云予微只是定定地看著楊迎秋,見她腳下虛浮,越發站不住了,這才吩咐白蘇道:“把郡主請過來。”
楊迎秋此時目光已經有些渙散,白蘇去扶她時,她順手想要將白蘇揮開。
白蘇見她氣息不穩,生怕她跌倒又賴在自己身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這下,更覺不妙——楊迎秋渾身發燙,很明顯已不是正常的情況了。
“郡主別是高熱燒糊涂了!”白蘇脫口而出。
“大膽!”丹梅怒道。
楊迎秋只覺得她現在是被架在火上烤著一般,難受得連呼吸都是干涸的,偏偏白蘇還在她跟前拉拉扯扯,令她愈發難受。
“你好多廢話!”楊迎秋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漿糊,腦子里試圖保持的清醒好似在這一瞬間給燃燒殆盡,她看著眼前的白蘇,只覺得她聒噪得分外令人難受。
她原本就是受盡寵愛,什么時候委屈過自己?現在渾身上下都覺得難受,只想趕緊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才好。
白蘇又近在她眼前,她下意識地甩手便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白蘇的臉上。
白蘇當即怔愣住——自從她和白蘇被云予微救下,不僅遠離了饑餓寒冷這諸多苦難,也遠離了被人輕視被人虐待的生活——被人扇耳光的經歷,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家境貧寒,在那等偏僻貧窮的村落里,女孩兒是最不值錢的,偏偏她家里只有她和白芷兩個女孩兒。
不僅祖父母對她們動輒打罵,連母親對她們也從來沒有好臉色,動不動就是又打又罵,尤其總是喜歡打她們耳光,直到她們滿臉紅腫,這才在眾人的勸慰下得到些許安寧。
這噩夢一樣的日子,她甚至連做夢都夢不到了,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可楊迎秋這一巴掌,好像又將她帶回了那個噩夢一樣的小村子。
白蘇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楊迎秋這一巴掌,沒把她自己打清醒,丹梅卻是快哭了——雖然白蘇只是個侍女,但那也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一等侍女!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郡主這不是在當面打貴妃娘娘的臉么?郡主自然高貴,但貴妃畢竟是貴妃啊!
果不其然,端坐在上首的云予微豁然起身,大步走到楊迎秋面前,毫不猶豫一耳光甩了回去。
臉上傳來的刺痛令楊迎秋有一瞬間的清醒。
她摸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云予微:“你竟然敢打我!”
云予微卻只是冰冷地看著她:“清寧郡主,現在你清醒了嗎?”
楊迎秋捂著臉委屈地看著云予微,還沒有從當眾被打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身體的不適也令她更加迷糊,她目光越發渙散,只是委屈的喃喃道:“你竟然打我……”